也许那场相见并没有那样美丽,是我给她加了装饰,却以假乱真,轻易地瞒过了我自己。
我们沿着长长的白桦林街走了来回,冷清的月光下,故事变得清晰,诗词里的并肩依影,可窥一隅。
那个冬夜,春芳满地。
在上厕所的间隙里,她和我玩起了躲猫猫。我第一次看到了她孩子的一面。
暖心,欢喜。
当然,也正是这样,她在我后来的日子里,一直像一个谜一样,而我被禁锢期间,寸步难行。
快十一点的时候,路上几无行人。寒风卷着街道两侧的枯叶,出沙沙的声响。偶尔有几辆汽车快穿过,红色的尾灯,晕出模糊的荧光,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随后,一直绕着黄河路,经过书悦塔桥,绕过汀草湾,再回到望站附近。
但终究是冬夜,漫长且冷涩。而且后半夜刮起了狂风。
我准备送她去住的地方,因为外面变得冷了。
然而,她执意要跟我去我口中那个破旧而诗意的地方。
尽管,我很想跟她说话,想了解更多的事情,但是我入住的地方着实寒碜。而且,我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但最后,她还是跟着我去了。
上楼的时候,因为怕黑,几乎每走一步,她都是紧贴着我的后脚跟。并且,一楼二楼扩散开的愈浓重的黑暗,将一切紧紧地包裹着。
恍然间,她攥紧了我一直保持距离的左手。
后来我才知道,她从小总是习惯性地做噩梦。
一个人从不敢在外面住宾馆。
6辰安缓缓叹了口气:“她那个傍晚来见我的时候,应该是真的吧。”
房间里的温暖和安静与外面的风雨形成鲜明的对比,温梦雪望着他深邃的眸子,忧伤的混合物,深不见底。
寒风吹着窗子,出轰隆的声响。月光洒进窗子,那一晚我们都没睡觉,整整聊了一夜,虽然都不记得当初说了什么,但是我的幸福,有了花的名字。
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快黎明的时候,我问她:“太阳出来之后,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她没有回答,很快撇开了话题。我以为那是女孩子间的娇羞,后来我才知道,她可能自始至终都不曾有过喜欢。
第二天,我们沿着司砚河也走了很久。在痴雁塔下喝了南瓜粥,在书悦塔桥吃了乔洛饼。傍晚一起爬了痴雁塔,八点半,在人潮拥挤的环形桥,快奔跑。挂着冷风的午夜,在祉丞寺的一角,沐月览星。
第三日,天不亮,就已洗漱好,在附近的墨宁早点吃了早餐。
依稀记得她为我剥鸡蛋时的侧脸,在白粥腾起的热气下,那般明艳,柔婉。
是的,一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现我描述苏冰,从来没有用过“好看”
这个词。她很漂亮,甚至是惊艳。但灵魂没有了光泽,她亦是万千大众中普通的一个。过去宽阔的日子,是我给她镀了一层又一层的金光。
—6辰安
中午又在觅琛书城,买了一本《月亮与六便士》,那是我给她推荐的一本书。我知道,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翻开过。
午后沿着云簌路,一直走到人民公园。并且,我坐上了七彩的摩天轮。那是我第一次体验靠近天空的喜悦,在半空的最高点仰望近在咫尺的幸福。
返回车站的路上,我为她参加了街头跳远,一起在日落前吃了十四个烧菜……
我不知道,原来我可以笑得那么灿烂。
分别的时候,我哭了。
望着红色的荧光亮起,她快地消失在检票口,屏幕上再也找不见她车次的那一串数字,我的眼泪很快落下来,湿了脖颈,湿了衣裳,我好像再也望不见她了。
然而,当后来她告诉我,她最讨厌的就是我掉眼泪,样子极其难看。像一个从乡下来的,一身皱缩皱缩,没有未来气息的乡巴佬。
望州的三天,不过是她出来散散心而已。
我的心裂出万条细纹,每一次回忆,都支离破碎,销志诛心。
望州,我的绝望,碎了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