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言明,轻叹道:“我从未有此意。”
殷无极心里却冷笑:看,他又敷衍你。
圣人冷心冷清,给予的疼宠,不过是镜中的错觉,却总是教人万劫不复。
他的心中有灭不尽的烈火,渴望、不甘、爱欲与痛苦,在体内流窜,迟早有一日会将他烧成灰烬。
他明明想要遗忘,就这样护着他,用有限的时间陪在他身边,不再计较从前的爱恨纠葛。
但是,心魔从不肯放过他,不断攻击着他脆弱的精神防线。当爱欲与恨意共同翻涌时,绝望几乎将他撕扯成两半。
心魔在他心底出刺耳的尖啸:
“他迟早是要赴道的,无论多少次,你永远是被留下来的人。”
“这一次,他待你好,愿意温言细语的哄着你,就代表着他爱你了吗?”
“圣人无情无欲,记住,无论他如何对你好,他只是一面镜子,照出的是你自己。”
殷无极思及此,更是七情翻涌,六欲皆动。
他的唇边还含着笑,凝望过来的眼神,却如饮鸩酒。
“谢云霁,你总是哄着我,心思却那么深,教人看不透。”
殷无极轻声道:“从以前就是这样,明明比我疯多了,却作一副理智冷静的模样,好似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师尊,您这点最讨厌了。”
他眼里似有微澜,咬着唇,控诉着。
“什么都不肯说,却又总是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好似要孤身一人,撑起这天下……”
“圣人啊,您这是何等的自负啊。”
谢景行眉峰微蹙,捞起帝尊的手,捏开他泛白攥紧的骨节,却见他指甲嵌入血肉之中,掌心满是斑驳血痕。
“别崖,你恨我,就冲着我来,莫要折腾自己。”
他叹息,用绢布一点一点地擦净他掌心的血。
殷无极看着他,却又别开脸,语气淡淡:“事到如今,我咬着牙,淬着血恨你,还有什么意义?”
“若是五百年前,我刚刚离开九幽大狱时,尚对你有浓烈的恨,我会在心里描绘无数次,我再见到你时,会用什么样横眉冷对的态度,怎样宣泄无尽的恨意,怎样给你终生难忘的报复……”
“可时间,把一切都变得虚无。”
殷无极的绯眸空洞,像是漠然的冰。“您从九天上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