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愉扯了扯谢游的袖摆,小声对他说:“还是放开它吧。”
谢游垂眸瞥一眼江愉拉他衣袖的手,一语不但照着他的话去做了。
重获自由的大狗从自己的半封闭式睡窝里出来,变回类人形态。
江愉先开口:“抱歉,是我有事想跟你说……”
后说完他还给谢游加了句十分苍白无力的解释:“他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谢游在旁边挑了挑眉,对总在待人接物上表现得像个乖宝宝的青年不置可否,到底也没反驳他。
应戎略带烦躁地抓了抓头,考虑到谢游对他有份恩情在,他勉强耐下性子问了句:“什么事?”
“是关于戚奶奶的事。”
江愉快把话出口,“你是小花,对吗……?戚奶奶这些年一直在找你,她说想跟你道歉。”
几乎是在江愉刚提到戚奶奶的时候,应戎的脸色就彻底冷了下来,像某种应激反应,听见谁稍微提及都会点燃他的炸药桶。
“没什么可道歉的。”
应戎冷冰冰说。
应戎到现在都还记得,在他刚从几个人类那里救下女孩的那天,女孩把他带到了离家很远的地方,然后把他丢在了那里。
他一开始想跟上去,跟了很多次都被斥责推开,最后女孩红着眼睛在地上捡了块石头用力砸在他身上。
身体好像是不疼的,妖异的身体不会被这种程度的攻击砸伤,但是应戎在那一瞬间却还是感受到了某种剧烈的痛楚。
那种疼痛让他在时隔很多年后想起来都还会产生难以克制的愤怒,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明明保护了那个说他是家人的人类,但结果却是他被丢掉了。
他没有了家,变成一只流浪狗。
人类口中的家人原来是这么轻易就能抛弃的东西,一点也不珍贵。
可能就是因为他曾经上当受骗,那么珍视那个人类,在现被欺骗的时候,才会那么愤怒吧。
应戎为这份疼痛和愤怒都找到了理由。
妖异是爱憎浓烈的生物,但相较于人类来说,它们对情感的认知在一开始又没那么清晰,甚至可能会分辨不出自己真正的情绪。
比如现在,在江愉眼里,如果要给应戎此时的反应找一个更为精确的形容词。
那其实不是愤怒,而大概是……
委屈。
“如果我说她那时其实不是真的想丢掉你,你也不想听她的道歉吗?”
江愉问他。
应戎怔了下,但马上他冷笑一声:“你们人类不是常说事实胜于雄辩,丢掉了就是丢掉了,哪有什么真的假的。”
江愉对他的反应不算太意外,就和他之前想的一样,不明白人类社会的规则的妖异不会懂得人类抛弃它的苦衷
在它们眼中一是一、二是二,不存在选择一是为了二的想法。
“她只是为了保护你。”
江愉很认真地对他说,“她是个不能脱离人类社会的普通人,需要按照人类社会的规则去生活。”
“在人类社会里,人和人拥有的社会资源其实并不相等,这点你应该是知道的……”
应戎抿了抿唇,他知道。
就像那个人类和他一起生活的时候,他们总是过着非常拮据的日子,女孩从来都没有新衣服穿,只有两件旧的换洗,但其他人类就不一样。
很多人类过年都会穿新衣服,就算不是过年,女孩的一些同学平时穿着也光鲜亮丽。
还有糖果店,应戎有时看别的人类进去出来,而女孩只在门外边看看,看完了跟他念叨等毕业后工作赚钱了也要来买。
应戎当时听不太懂,只知道许多别的人类能轻易拥有的东西,对女孩来说很困难。
“所以呢?”
应戎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