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解忧看着她面上的笑意,笑道,“你好像很开心呀?”
“是呀。”
张嫣靠上背后的车壁,笑的明朗开怀,“我开心,很开心,非常开心。”
简直是开心的不得了!
就在刚刚,她灵光一闪,想到了解决自己困扰已久的问题的方法。
那段承落在史书上的宿命太过悲伤,她不愿意重复,嫁到汉宫,做一个郁郁而终的处子皇后。也因此,这些年她虽然越来越与刘盈亲近,但在心底还是怀着一种对未来的深刻忧惧,并且这种忧惧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蔓延重化。就在这种忧惧快要逼疯自己的时候,她终于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他是大汉的皇太子,她是他胞姐的女儿。当她还是髫龄女童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翩翩少年。当她长到可以嫁人的时候,他膝下应该早已经有了几个子女了。在世人的眼中,若没有史籍记录下那段婚姻,谁会将他们二人联想到一处去呢?
这段荒唐的婚姻,本是吕后为了重亲,保证吕、张二氏的荣华尊贵永远传承下去,而坐的荒唐决定。如果当时,刘盈已经娶了妻子,大汉已经有了自己的皇后,吕后自然不会再生起这个荒唐念头了。
刚刚她坐在东市路口的华盖车中,看着少年男女红脸相对而立,一个温煦清俊,一个美丽娴雅,就像是一对金童玉女。忽然间灵光一闪,就想到了!
既然她不愿意嫁,就让刘盈先娶好了!
大汉的皇后只能有一个人,若是这个位置上已经有人了,自然就不会需要自己去坐了。
况且,董瑚也是个很好的女子,她出身侯门,温善娴雅,做一个太子妃乃至于日后的皇后,也都是够格了,更不用说,刘盈亦对她有难以掩饰的好感。
这样是多么好呢?
董瑚可以嫁一个心爱的夫郎,坐在日后汉宫中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刘盈可以得到一段正常的婚姻,至于她自己,她自己,她也将从那段惊惧甚深的悲惨命运中解救出来,拥有一段全新的人生。一段可能并不精彩,但至少鲜活的人生。
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法子,好的自己唇边快乐的笑容散也散不掉;好的她觉着长安的天空这么蓝,路边的花朵这么香;好的,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实现它!
长安午后忽然下起雪,起初不过是沫子,渐渐的便飘飘洒洒起来,像在天地之间撕扯的鹅毛。董瑚在桐窗下呵了呵手掌,呼出一蓬热气。
“大娘子。”
侍女香草进来禀道,“外院传话,说有一个小娘子上门拜访。”
“咦?”
董瑚奇道,“是谁?”
“不认识。是个六七岁年纪的小娘子,生的极好,穿着一身白貂裘,毛色也是难得的好。”
“是她呀!”
董瑚讶异,道,“领她到我房里来。”
张嫣随着香草进了侯府内院,在廊下除了云香靴,将一柄黑色的油伞靠在墙下,进了屋子,乍觉得浑身一暖,待缓了缓声气,再看,见收拾的雅致的屋子里放着一只火盆,董瑚坐在室中窗前,头上挽起一束漂亮的欣愁髻,和着窗外一树盛开的红梅花,人花相映,美丽灼热了眼睛。
“董姐姐好。”
张嫣笑道,“行到半路上下起了雪,在雪里冷死了,想起姐姐家就在附近,冒昧过来拜访。”
白貂裘修束着她娇小的身体,看着十分精神,颈项上的棕色长长狐毛更是将脸蛋映衬的粉雕玉琢。
“不碍事。”
董瑚笑道,“你来我家寻我,我高兴的!”
“姐姐平日喜欢做什么呀?”
“不过就是平日里弹弹琴,作作画罢了。”
董瑚随口答了,犹豫了片刻,问道,“你舅舅喜欢什么?”
“咦。”
张嫣瞪大了眼睛,诧异道,“姐姐问的是哪个?”
“就是。”
她的面颊绯红,“你舅舅啊!”
“哦——”
张嫣笑弯了眉,“是吕郎君哦——”
“董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