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靳家,贺笙一进客厅,靳文菲正在倒茶,身边坐着沈黎川,右侧是沈母沈父。
一张长沙发挤着四个人,愈发显得对面靳父靳母坐的沙发空荡。
氛围却是融洽和乐的。
贺笙不太想掺和进两家合宜的场合,礼貌打完招呼,告辞上楼。
靳闻州叫住她,“这就是你的教养?客人还在,坐下。”
贺笙转过身,眼风扫过靳文菲和沈黎川,“这种场合,我不适合在。”
靳母余光瞥见沈父沈母同时望一眼靳文菲,面色不太好。
她心里一咯噔,沈家是诗书传家的儒商,格外注重人品礼仪,今日来,沈父态度寡淡,沈母也颇有微词。
靳文菲坐到他们中间,温言软语哄了好一会,才见缓色,贺笙这一句,犹如风吹火星,眼见重燃。
靳母当即转头紧盯贺笙,语气严厉。
“菲菲在医院已经主动跟你道歉,大庭广众之下她知错能改,你还要抓着不放到什么时候,靳家养你二十几年,你就只记住不好,没记住恩吗?”
贺笙沉默。
记仇不记恩,靳文菲辱骂她时也讲过。类似的话,从两个不同的人嘴里讲出来,要么是看法惊人一致,要么是私底下早有交流。
而当人下意识盘算恩情,就是索求回报的时候,所以在靳母看来,靳文菲折辱她,是她应该的,靳闻州压迫她,是她应该的。
靳家养育了她,她该献上皮肉血骨,粉碎自尊人格,为靳家生,为靳家死,为靳家五体投地,鞠躬尽瘁。
她不能有一丝一毫反抗,否则就是忘恩负义,忤逆狂悖。
“母亲,女孩们偶尔拌嘴,论恩仇就过了,靳家家大业大,也用不着计较一份养恩。”
靳闻州忽然出声。
他坐得端直,瞥向贺笙的眼神也严肃,“还不过来跟母亲道歉。”
贺笙一动不动。
她望见客厅悬吊的水晶灯,折射的五彩晶光划出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