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严忽然问道:“你为何帮太上皇谋反?”
大家都知道他问的是杜秋爽,其实他们也好奇得很,你说杜将军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虽然今上登基之后,对杜将军这个舅舅也没有很热切,对母族也一般般,但是好歹有姻亲关系。你去帮太上皇,能有什么好呢。
杜秋爽无奈一笑,并不答话。
秦严逼问道:“你有把柄在太上皇手里,是么?”
杜秋爽极力镇定,可脸上抖动的皱纹还是出卖了他心里的不平静。
“成王败寇,微臣无话可说。”
太上皇冷冷地看着他们舅甥两个。
不管怎么样,这场闹剧到底还是落下了帷幕。从揭发长孙皇后冒充武安侯,到最后太上皇和杜将军发动宫变,企图复位,朝臣们的心情跌宕起伏,回到家后还久久不能平息,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啊。
可对秦严他们来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只是,其他事情都好说,只有一件事情,是秦严现在就想做的。
夫妻两个一日一夜都没有见面,长孙令昨晚就出宫去了西山寻人,秦严也一颗心分成了八份,操持着整个棋盘,推算运筹,几乎彻夜未眠。
但他们今日配合默契,打了个胜仗!
秦严抱住长孙令,亲住她的脸侧:“阿令就一点没有怀疑过我么?”
长孙令摇摇头。
秦严心软得不得了,亲自给她沐浴,洗去一身脏污,“为什么?”
长孙令眉眼张扬,语气却柔软,“因为我爱你,相信你。”
正如你也相信我一样。
夫妻两个洗了个鸳鸯浴,玩够了才开始处理后续。
————
英国公府。
卢行溪回到家里的时候,妻女都还在家。长孙质最关心的自然是她阿姐,难得一日不去情报司也说得过去,萤萤也说不想去上学,自然也帮她请了假。
他才回来,卢照雪就扑了上来,一脸雀跃:“阿爹!”
卢行溪捏了捏她的脸:“小萤萤居然逃学呀。”
“没有没有,阿娘帮我请了假的呢。”
卢照雪振振有词,“今日姨母所说的实在是太棒了,义正言辞,只是担心阿爹,你有没有受伤?”
卢行溪一向知道,消息传得比他骑马还快呢。那边太上皇逼宫,长安城内不少百姓都有所耳闻了,关门闭户,害怕的紧。
“没有。”
卢行溪缓缓将今日之事道来。最后才对妻子道:“官家对阿姐,应是真心的。”
长孙质也有些动容,真不真心她还不十分确定,但肯定是一颗帝王心。她说:“只盼从此再无波折了。”
既然是阿姐选择的人,那她也试着相信阿姐的眼光一回吧。阿姐都愿意带着那么多兵马从西山回来了,若是没有太上皇的这一出,她带那么多将士回来,很容易被扣个武安军谋逆的帽子。
卢行溪听她这么说,才笑了笑:“阿质,你又怎么知道,一切不是官家算计之中呢?”
长孙质忽的一惊,想起昨日郎君回来后就镇定自若的样子,包括他猜测的那些话,最后化作语气复杂的一句话:“秦家人真是天生的皇帝命。”
嗯,排除掉太上皇。没骨头、没用的东西。这次过后,只怕也要凉了。
卢照雪之前在爹娘说话的时候一直没吭声,这时候忽然道:“天生的皇帝命么?皇位只有一个,这一代是落在灼灼阿姐还是阿大哥哥身上?”
此言一出,父母两个看她的眼神也都复杂起来,最后噗嗤一笑:萤萤啊萤萤。
(二更)
这一次宫变,让天下人都见识到了这位年轻天子的魄力和胆气,智谋和心计。虽然之前大家也一直都觉得今上比他阿爹要争气得多,起码在大是大非上是没有问题的,既没有一身软骨头,又没有奢侈的欲望。
但这一次,能够以如此简单的手段,应付完太上皇的宫变,难道不是天子的能力么。当然那,也有长孙皇后的鼎力支持在。最起码昨日,许多臣子都以为只是逼迫废后的戏码,谁知道后面还有一层戏要唱呢。尽管天子当时表现得事先并不知情,但从他后续的动作来看,以及武安军那么快能兵至皇宫来看,官家自然是运筹帷幄的。
武安军那么快控制住了神武军,没让这场宫变影响太大,可以说是极好的事。户部尚书点点头:若是打烂了皇宫,又要拨钱去修了啊!朝廷没钱,没钱!
至于为何杜将军要叛变,经由大理寺审问也出了结果。原来当年,还是太子妃的杜秋颖是被还是太子的秦闻授意杜秋爽害死的。他为了家族的荣华富贵,听信了太子的话,设计害死了堂妹。反正只是堂妹而已。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心要帮太上皇,这样的把柄落在了太上皇手里,他们一个主谋,一个从犯,自然都不会对外吐露半分。还是最后上了刑,又用了心计,才逼得杜秋爽吐出来。
大理寺官员自是大惊,这样的罪状最后呈给官家,只怕官家与太上皇父子再也不可转圜了——等等,他们好像从昨日起就不可转圜了,没看官家都把昨日定性成谋反了吗。太上皇谋反,自然也是谋反啊!
秦严得知此事,心里的不安总算落到实地。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虽说陪伴他没有太长,但终归是他母亲。他父亲虽然一直是个混账,但居然真的干出了授意杀害发妻之事,呵呵,这样的设计,岂是给他母亲留了活路?让母亲娘家的哥哥来操刀,母亲怎么可能会设防呢。
他闷闷地坐了一天。长孙令闻知此事,在他身边坐下,轻声安慰道:“好歹你没给杜家人什么母族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