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管闲事?”
卢照雪冷笑道,“今日那玉露团徐翡原要分给我吃的,我若出了事,你们张家担待得起么?”
忠勤伯老夫人:……???
不是,有这么回事你刚才不早说?现在才来说,不就是因为现在才想出来这一计么?
小娘子小小年纪,坏水是一茬一茬地冒泡啊!损主意是一个比一个气人啊!
卢照雪干脆转身就走:“好好好,你们张家仗势欺人,对我这样的苦主都威逼利诱。我这就回去与我阿爹说,天下竟还有这般的道理?”
张家众人:麻了,真的麻了。你卢照雪心思好歹毒啊!你还知道找大人告状!
忠勤伯老夫人这时候也不敢再摆架子了,忙上去拉了她的手:“小娘子且慢!”
见卢照雪暂时停步,只能老泪纵横:“老婆子辛劳一辈子,都是为这些小辈操心。现下出了这样的事,若叫外人知晓,轲儿还有什么前途?这辈子只怕就毁了。小娘子你也是上学的人,自然知道名声的重要。”
这是打感情牌了。哦哟,对着她这个外人打感情牌,居然也打得出手。这若是个心肠软的小娘子在,早就被这一家人给糊弄住了。现在老夫人这么一说,本来是长辈还要和小辈讨饶,更是凄凄惨惨,只能原谅了。
但卢照雪是什么人,在她看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还没有变成所谓圆滑的大人。正直就是她的原则。“是啊,名声这么重要——张轲还要下毒害自己的表弟,啧啧。”
忠勤伯老夫人一噎,你是没有心么,姓卢的!
眼泪往下流,“他不争气,我们自当惩罚。只是其他人无辜,连带着他阿爹也要受人鄙夷,我实在是不忍。”
卢照雪好笑道:“养不教,父之过啊!我不知道他阿爹做官做得如何,但教子确实不行啊。”
不知道为何,忠勤伯夫人心里竟然觉得还有些小贴心。她知道她的想法有些大逆不道,教孩子当然是母亲的责任,父亲在外头忙了一天回来,尽忠体国,怎么还能指望他教子呢?同理,张轲做错了事,无论是家里人还是外人都会指责她这个母亲,可是卢小娘子现在说,这本该是父亲的责任。她就有些诡异的开心。
忠勤伯老夫人快要被卢照雪气死了,英国公到底是怎么养的这个女儿,合着是真的油盐不进啊。
卢照雪干脆问道:“秉公处理,有这么难么?”
忠勤伯老夫人:“放弃自己的亲人,小娘子做得到么?”
一老一小对视中。
卢照雪忽然笑了,问徐翡:“你同意老夫人的处理么?”
她眼神不再固执,而是一副“你同意的话,那我就不再坚持;你若不同意,我们就一起捅破这个张家”
的模样。
徐翡看向忠勤伯老夫人:“外祖母,今日若真是我吃了玉露团,您会给我主持公道,处理表哥么?”
忠勤伯老夫人:“我……”
她还没说完,徐翡就笑了:“您不会。”
他的语气很是笃定,显然是通过今日的眼睛看穿了老夫人的本质。
他看向卢照雪,她已经做得够多了,他该谢谢她,陪他一起看完了这场好戏。“外祖母,我只是与世无争,不是任人宰割。外家偏袒至此,我不能再留下。”
他行了一礼,就拉着卢照雪大步走出大厅。
忠勤伯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个什么意思,这是比惩罚张轲还要严重的事情!他们忠勤伯府本就不得圣心,忠勤伯也不大争气,不是什么实权人物,好在有个做枢密使的女婿,女婿也照应着岳家。
张家说是替女婿照顾着外孙,其实颇有些“挟天子以令诸侯”
的意味,把持着徐翡这个人质在手,徐子恺自然也投桃报李,漏些好处给他们。
若是让徐翡这样伤心离去,徐子恺知道了,他们张家岂有好日子过?
完了,完了。忠勤伯老夫人忙叫下人们去拖住徐翡,说是说“拖”
,其实是“抓”
。
卢照雪听到后面下人们赶来的脚步声,忙一把抓了徐翡的手:“我们跑!”
心道,徐翡这家伙上次骑射课考试跑的那么慢,今天还不知道跑不跑的出去!却没想到,这家伙今日居然这么给力,可能实在太生气了,居然能跟得上自己的步伐,两个小孩一路跑出大门,门房听到后面下人叫“拦住他们”
,也要上前拦人。
前有狼,后有虎,卢照雪大喝一声:“我是皇后外甥女,谁敢拦我!”
门房们都被她这嚣张气焰吓得一退,这就被他们抓住了机会,逃了出去。等二人爬上卢家的马车,催着车夫快走,才顾得上气喘吁吁:“呼~”
喘完气又觉得有些好笑,今天的情节实在是太过刺激啦!卢照雪真是个天生的好斗分子,与老人家对问都不落下风的。只要道理站在她这一边,她没在怕的!
“你真要搬出张家?”
卢照雪问道。其实她是问,你真的要和你的外祖家断绝往来?到底是朝夕相处的亲人,不是一般亲戚。
今日徐翡的表现其实她很满意,这不是个任人宰割的包子,她最怕自己在那帮小伙伴说话,小伙伴反而还背刺她一刀。好在徐翡没有。后面还壮士断腕,反制了张家一把。
徐翡的一张脸也跑得红红的,他体力不如自幼习武的卢照雪,此时还有些喘。他平复了一下气息,才说:“是。我宁可一个人在定远侯府住。”
就算阿爹不在,至少没有人打着亲人的名义害他。
卢照雪也知道一些他的情况,定远侯府就他和他爹两个主子。“其实也挺好的,你就是家里的老大,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想喝多少饮子就喝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