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個麻煩活,估計是在剛才床下待著,細菌感染了傷口才會發熱吧,現在把傷口清理乾淨消了毒,又用酒給降熱,餵了藥之後肯定會恢復過來。
就算不相信他救人的手藝,也要信任主角光環嘛。
不出所料,一陣忙活之後,江望塵果然渾渾噩噩地醒來了,睜開眼那會兒他眼眸還有些迷惘,接著就清醒凜冽地掃向四周。
在床榻上看見黑色的人影后,才忽地頓住。
對方當真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皇子嗎,莫不是叫孤魂野鬼奪舍了身體。
這是江望塵看見趴在床邊睡得香甜的宿時漾時,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他是真的難以置信,宿時漾居然會那麼好心,不僅救了他還給他上藥,又照顧忙活了半天,最後還把床都讓給了他。
就跟狼要改吃素一樣不可思議。
他起身,準備將宿時漾抱回床榻,卻在無意間牽動了傷處,疼得輕嘶一聲。
宿時漾也被這道聲音給驚動,從床尾上爬了起來,迷迷糊糊地抱怨:「你幹什麼呢,明知道自己傷得那麼重還亂動彈,你不要命啦?」
他揉了揉自己酸澀的眼睛,就注意到了江望塵晦澀不明的視線,一看就是懷疑自己了。
該他胡編亂造的時候到了,就算自己現在乾的是好事,為了人設,嘴巴還是要不留情面才行。
他眉毛一抬,眼睛一瞪,故作兇惡地說:「江望塵,你是不是在背地裡偷偷幹什麼壞事了,還被人當做刺客追殺,真是囂張妄為!你自己死了可不要緊,連累我可怎麼辦?!你別忘了自己可是大魏的統領!」
面前的皇子說話故作凶神惡煞,可惜為了躲過守衛的耳目,又不得不壓低成氣音,江望塵都忍不住失笑。
他動作不敢太大,怕又牽扯到傷處,也像宿時漾一樣刻意把自己的聲音壓低:「抱歉,殿下,此事屬下不能告知您。但是殿下大可放心,屬下做的事絕對不會連累到您。」
聽江望塵這番話,宿時漾就知道自己是過了對方這一關,至少勉強不會再被懷疑了,不過惡毒人設在對方眼中可能還是搖搖欲墜。
要是真的壞到無可救藥,剛才就該把對方抓出去邀功,而不是刻意幫人隱藏行蹤。
可他總不能真的不放過主角受吧,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只要主角受沒有表現出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自己就是周全的。
他抱著雙臂:「是嘛,但我現在都把你救了下來,你說不連累就不連累啊?」
何況方才大夏王走得很遲疑,他覺得對方肯定是已經懷疑他們了,多半在思考刺客就是出自他們大魏吧。
宿時漾不想再誰對誰錯上面糾結,這個時候再怪罪主角受也已經來不及了,他向對方提出自己的擔憂。
江望塵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宿時漾放下來的眉頭又抬起來:「你什麼意思,怎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難道就覺得我蠢笨得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思考不明白嗎!」
「屬下沒有。」江望塵就算是這樣想的也得否認啊,他定了定心神,正色道:「殿下的擔心不無道理,不過您不用在意,屬下自有應對的法子。」
不愧是主角受,世界親兒子,王霸之氣撲面而來,誰能耐得住他。
宿時漾心裡已經相信他了,嘴上卻還是不饒人,譏諷道:「你有什麼好方法?要是那些人挨個查有誰受了傷,第一個暴露的就是你。」
江望塵已經習慣了他刀子嘴豆腐心的驕橫小模樣,未曾翻閱到信件和卷宗,且還受了傷的鬱悶頓時消散不少。
「多謝殿下關心,此事很簡單,待明日您就知曉了。」江望塵倒是個會賣關子的,聽得宿時漾一陣無言。
「再者而言,就算屬下真的被抓,您包庇我的事敗露出來,想來大夏王也不會對您做什麼。」江望塵本該克製冷靜,也不應說這些話,可他不知怎麼的,在衝動之下還是開了口。
一想到方才映在他眼中的情景,他拳頭就下意識地捏起來。
宿時漾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主角受會說出這些話來。
他知道自己被強吻的一幕肯定被這傢伙看得一清二楚,瞬間羞得像是燒開的一壺水,炸了:「你你你,說什麼呢!要不是為了大魏,我至於受這些苦嗎?!」
氣死了,要不是為了撮合你和你老攻,他才不會被一個老男人占便宜,主角受還在這裡說些風涼話,真是惱人。
江望塵垂斂眸子,心間一跳。
方才那帶著嫉妒嘴臉的醜惡自己真的是他本人麼,莫名被情緒裹挾著說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話,還引得助他頗深的殿下憤恨羞惱,這種人連他自己都唾棄。
「屬下該死,還望殿下責罰。」他的聲音低啞不少,還強撐著受傷的身體就要爬起來給宿時漾跪下。
宿時漾被他弄得心驚肉跳,趕緊把人給摁住:「你幹什麼,都說了你現在的傷口還沒好,動作不可以太大!你現在這個樣子我要是罰你你都得死了,那我還千辛萬苦把你救下來做什麼。」
「你記住,你現在這條命是我的,不可以隨便亂折騰。」
洋洋得意,又驕橫跋扈的姿態本該是江望塵最討厭的,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還沒見這種反過來挾恩圖報要人家滴水當湧泉的。
可他卻一點兒也不生氣,心就像是被小爪子撓啊撓,顫動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