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好手笔,微臣佩服。”
顾池宴不过送了一本账册给她,她居然给他瞧了这么一场好戏,只不过,怕不是只让他瞧瞧而已吧。
“既然瞧得还算满意,那顾爱卿再帮朕一个忙,可好?”
顾池宴眯了眯眼,望着沈宁昭,她的忙可不是那么好帮的,如今形势,她是嫌邑都还不够乱吗?
沈宁昭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台阶上,笑的如那日夜晚如出一辙:“顾爱卿怎么不说话?是不愿帮朕吗?”
“陛下想让微臣做什么?”
顾池宴朝沈宁昭看过去。
沈宁昭抬手指了指偏殿前的月季:“朕瞧着那月季花开得甚好,顾爱卿可愿为朕折几支?朕叫乐吟摆到御书房去。”
顾池宴意外地微挑了挑眉,对上沈宁昭无辜带笑的眼。
“丫头们都忙,抽不开身,顾爱卿可愿意?”
顾池宴看了一眼沈宁昭身后,头都不敢抬的婢女们,又看了看沈宁昭,她真诚又无辜地看着他,理直气壮地跟他耍赖。稚气的手段,却不知道她会何时降下一张网,将人逮个正着。
顾池宴此刻生出好奇来,他捏着沈宁昭这样一个把柄,她又将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他呢。
“陛下喜欢,微臣自当效劳。”
偏殿前的那一片月季于假山一侧,那月季攀住篱笆生得颇高,一朵朵像是爬墙偷瞧的脸,顾池宴抬手折了一只,回到御书房门前,双手执起,递给沈宁昭。沈宁昭却不接,瞧了一眼摇摇头:“这花似乎开得盛了些,要那些半开的才好,放得久些。”
顾池宴又去折了些半开的,沈宁昭依旧摇头:“这支颜色不好。”
“这支小了些。”
“一支不够,再折一支来。”
“这支太繁了些。”
………
沈宁昭存了折腾人的心思,顾池宴心知肚明,来来回回好几趟,怀里的花越来越多。
今日他穿了件鸦青色纻丝直裰,身姿挺拔,双目幽深,眼底沉静,看着沈宁昭像是看着一只闹人的猫儿。它一身绒毛,眼睛幼圆,舔舔你的掌心,又跳到你的身上来,蹭蹭你的下巴。
可这不是讨好,甚至不是亲近,这是试探,甚至威胁,它肥厚圆润的脚垫踩在你的胸口,而里面藏着的,是尖利的爪子。
顾池宴取花而归,他身后的太阳已完全落了下去,只剩灰白的云,和云缝间浅淡的蓝。夏夜晚风习,公子抱花来。有那一刹那,他似乎成了天地间唯一的一抹亮色。
沈宁昭终于伸手接了他一枝花,瞥见他掌心的那夜她划的伤痕,几乎已经好了,只留下一条粉色的印迹。
沈宁昭取花的时候,不轻不重地划过那道伤痕,顾池宴瞬间绷直了身体。掌心的那道伤,长肉的时候总是痒,可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痒得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