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露微颔,示意自己明白了。
马蹄踢踏,队伍远离了官衙,身旁少了瓦屋多了田地。
路口的乡勇也多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们。
离士绅的宅院还有数百米时,方清露下马,亲自叩门。
为了抵御外敌,先帝给了边塞士绅招募私兵之权,名义上归属边军管辖。有粮又有兵,自然就有了更多选择权,他们某种意义上是边塞暗伏之险。
边塞齐人同瓦格人是世仇,从前瓦格人攻进来定会大行屠戮,抢夺齐人田舍,如今新即位的瓦格汗大用降将及齐人叛逃文臣,这便是给这些边塞士绅抛了信号。
方清露若处置不当,引起冲突,便是手心捧雷,这些人闻讯而动,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眼下朝廷同这些人并未撕破脸,方清露摆低了身份,歉谨而来,他们也不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老乡绅留了情面,但眼里透着对方清露的不屑。
“大人,不知您来老朽这里,有何公干?”
“按察司得了信,说是大人这里占了民田和军屯,本官职责所在,此番搅扰贵府,实为无奈之举。”
“老朽处处遵循圣谕,从未做过违背圣训的事。”
老乡绅吹胡子瞪眼,“还用不着按察司的诸位大人来闻讯。”
“吴老爷年高德劭,自然是不会做出此举的,所以本官特意前来丈量,还吴老爷一个公道。”
“莫不是京军那儿缺粮饷,大人您要拿老朽开刷。”
吴老爷讥讽道,“不说镇守边塞,老朽为了打退瓦格人也是出钱出人出力。你这话面上说得客气,实际不就是想要老朽这些地肥你们么?”
方清露处变不惊,压下了身后的随从:“您这话就不合适了。您打瓦格人是为朝廷做事,本官职责之内,来丈量土地行使监察司法之权,也是为了朝廷。”
吴老爷哈哈大笑:“按察使,按察使,按察使是个几品官来着?”
他身后的小厮答道:“二品官。”
“二品官而已,禁宫护城河里的锦鲤都比你这号人多!老朽为先帝做事时,你还在娘胎罢!”
他话说得这样不客气,方清露蹙眉,觉察出了不对。
照理,她客客气气过来,这些人也该维护体面。这老头却像是了癫似的处处刁难她,故意激怒她似的。
这不对。
方清露起身,行了个晚辈礼:“今日叨扰吴老爷了。”
“怎么,不丈量了?”
吴老爷和下人笑得恣意,上下打量着方清露,“你们女人就这点胆量了。”
他取了案上的桃,抛给方清露:“这才是你们该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