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梳妆、不吃饭,不调侃和找白长庚麻烦了,总喜欢一个人闷在炼丹炉里,时哭时笑,似喜似悲。
白长庚去看她的时候,却现石榴红经常一个人躲在炼丹炉抹眼泪。
石榴红像凶猛的野兽似的,从不让白长庚瞧见她泪流满面、双眼哭肿的模样。
被「万年春」蛊影响而想落泪的时刻,她会无声地咬住袖子,躲在炼丹炉里忍住声音抽抽噎噎,肩膀抖个不停,宛如心中有无限的委屈。
白长庚对此了然如明镜,也会刻意避开她,不去过问。
有一次,白长庚实在不小心,才撞见了,她红着眼眶避开白长庚的目光,冷冰冰地背过身去。
看来,到解开第五至六味药这种程度后,万年春情蛊已经开始引出她内心深处的悲伤记忆了。
过了一段时日,和合香与相思石的共同反噬结束,石榴红似乎好些了。
她逐渐又开始恢复了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样。
木相留和凉曜常常到白长庚的后院里来悠闲叙话,枫叶开始飘落,直到落了满院。
白长庚在一旁呵护照料她的菜园和小花园,细心地拨开花架与枝叶查看着。
凉曜拿大苕帚认认真真扫着四处的落叶。
落叶太多了,压根扫不干净,还不时有新的落叶飘下。
木相留和石榴红在那里尖叫,捧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落叶互相打来打去的。
凉曜无奈地对旁边的两个人喊:
“你俩别玩了,好好帮忙。”
被凉曜说了几句,木相留和石榴红只好拿起自己的苕帚。
刚装模作样扫了几下,又开始彼此推搡,根本没在干活,只顾着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然后齐齐摔在枫叶堆里。
冬至日这天。
四人在白长庚的后院商量着一同吃“拨霞供”
火锅。
(*“拨霞供”
火锅,将薄薄的红色白色肉片夹入翻滚的高汤中炙熟,色泽鲜艳,美如天空中的红霞涌动。)
白长庚在小厨房里为伙伴们熬了一道野味菌菇火锅的汤底。
凉曜帮忙制菜,随上切好的整齐围碟,有彘肉片、嫩凤脯、鸭脯、白鱼卷、山鸡片、野猪肉、里脊、鲜生鱼片肉……
凉曜随手拌了些红油碟、干碟、蒜泥、芝麻酱、小米辣、蚝油、姜汁、腐乳汁,香菜末等一一码整齐,供大家随意调配蘸取。
石榴红采来白长庚小菜园里的豆苗,花菜、包心菜、胡萝卜、芹、莲藕、茼蒿、山药、雪里蕻、冬笋……搬来地窖里存着的各色番茄、尖椒、南瓜红薯等蔬菜作物之类清洗,并端上桌子。
白长庚在嘟嘟冒着热气的汤锅上撒了些麻椒、青花椒、八角等香料,添上几块新点的老豆腐,削了些菇子丢进去,馋得木相留直流口水。
木相留切制了一些凉拌黄瓜、从坛子里盛出些腌好的各色小酱菜,准备了杏子糕、拔丝桃花儿冰糯米、甜酒酿馍馍以及烤苹果、释迦果、后山的野莓、草莓等果品,烫了些清甜可口的热酒。
夜晚,四人就后院的空地搭起了桌台,围炉夜话,谈天说地,吃起了“拨霞供”
火锅。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
白长庚照旧打开墙脚的砖头,把流浪的小猫们唤出来,分一些剩余的食物与它们。
石榴红一个人站在远处呆着,忽然摇摇晃晃地站不住,一副要昏倒的样子。
木相留和凉曜正和小猫们玩,她们注意到了石榴红的异样,二人惊呼起来。
白长庚早已先一步赶到,扶住了她。
“是不是方才喝醉了?狐狸精的酒量也不行啊。”
滴酒未沾的木相留蹙眉忧道。
因她确实不能喝,所以才如此好奇。
刚刚几乎都是石榴红、凉曜和白长庚在喝,一杯接一杯下去,白长庚始终面无表情,脸色毫无变化,连酒量颇佳的凉曜后来都面色微醺。
白长庚给石榴红把脉,神色严肃。
她的气脉变得非常紊乱,呼吸也急促得紧,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忽然,她们几人的背后传出了小孩子嬉闹与咀嚼食物的吧唧声,伴随着盘子的哗啦响音,还混杂着从喉咙里出的低声警告的猫叫。
三人立马转头去看她们刚刚吃火锅的桌子!
除去白长庚,连木相留和凉曜都看见了:
两个俨然年画里头模样的小胖娃娃正踩着鼓凳,踮着脚,抓摸着台上的残羹冷炙塞进嘴里,还咿咿呀呀地抓着小酒盅学着她们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