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素手一抬,昏倒在地的少年便被几面荷叶抬起,送进了屋内。
晏深在门外站着,久久没有动。
梦境没有结束,他虽然没有进屋去,却仍旧能看到,屋内那个女子如何将他衣衫褪去,一寸一寸打量他的身体,仿佛在看待价而沽的物什。
……不对。
他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恶心,单手扣住门框。
那日他分明倒在山脚,是被人背回去的,她……她也未曾这般待他,为他换衣服和清洗身体的,是山间的竹子幻化成的童子。
可是,万一那只是梦呢。
万一,这才是真实。
晏深醒过来的时候,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床上愣了良久才想起来要去点灯,结果刚下床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三本书和一张被他签下了姓名的纸。
劫後馀生般的庆幸让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真的,这才是真的。
静静躺在地上的玉石又亮了起来。
晏深俯身将其捡了起来,其中柔和的光如泻在他的指尖的月色,顺着手臂缓缓流下,梦中那种独自置身事外的感觉再度出现,让他有些失神。
「是你让我做梦的吗?」他垂眸打量着玉石,低声问道,「那些梦又是什麽意思?」
*
洛越打了个喷嚏,把身上盖着的斗篷拉高了些,嘟囔道:「我早就躲出来了,怎麽还给我刷存在感……」
郁离坐在凉亭中心的桌子前泡茶,闻言瞥了一眼窝在躺椅上的人,嘴角抽了抽:「捡个徒弟回来,自己反倒居无定所了,何苦。」
「不救不行啊,」洛越看了看天色,安心闭上了眼睛,「天命难违,良心难安。」
一日十二个时辰,莲花仙最少要睡过去四五个时辰,修行中人最重视的勤勉二字,被她全然抛弃掉了。
郁离摇了摇头,心道:「也好。」
若是一直待在洞天中,修为如何倒也不怎麽打紧。新来的那个少年,看着不似凶狠狡诈之辈,想必不会行那欺压生灵之事。
老头子常说:「静水流深。」日子便这麽一直平淡清静地过下去就好。
「郁离……」
「怎麽了?」
「你之前说要给我做竹笛的,不会忘了吧?」
郁离放下沏了一半的茶,拿出一支通体翠绿的笛子,上面还坠着一颗玉石吊穗,品相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