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陈年伤疤仍旧留在女孩额头上,十多年过去,它变成了浅红色,却在白净的皮肤上显得更加狰狞。
“说什么一家人,一家人不会给家里人留下这种东西。我不会原谅你,当年不会,现在更不会。”
蛇行般扭曲的不止旧痕,还有漫漫成长路,那上面铺展不是少女玫瑰,而是残酷的真相——夏天梁太忙了,忙着工作、挣钱,他不会知道有些人只是因为好奇,想看一看自己想隐藏的这道伤痕有多惨不忍睹,会故意拿一桶水浇到她头上,以此取乐,起哄喊一声疤婆。
还有更多的,瘌痢头、丑东西、小宗桑,许多双箍住她脸颊的手在梦中都不散去。天笑放下刘海,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够了夏天梁的愧疚,她冷冷说:“你拿什么赔都不够。”
夏天梁失语,半天才找回声音,“我只想……我只想再进去看看天培。”
天笑盯着他,忽而笑了,“好啊,那你吃我一记耳光,我就让你进去看。”
她本意挑衅,哪知夏天梁没生气,只深深看她一眼,说那你打吧。
这种退让教她烦躁不已。十岁甩出去的那个耳光,每次回想起来,她都觉打得不够响亮,理应再重一些,更狠一点——是不是多打一次就可以泄完所有怨气?夏天笑扬起手,犹豫间她闭起眼,再睁开,手已经不由控制地落下去。
然而这个巴掌没挥到夏天梁脸上,有人先一步代替他站到前面。
四瓶矿泉水滚落在地,徐运墨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光。
她的手不再是小孩的手,这一掌用的力道极大,打得徐运墨脸颊立即肿了,但他面色极其平静,正视对方,问:“现在够了吗?”
第76章桂花拉糕
天笑脸色煞白。她没想到徐运墨居然会替夏天梁吃下这个耳光,从错愕到困惑,一时间眼中闪过很多情绪,却始终没有憋出半个字,扭头回了病房。
夏天梁则近乎失语,伸手颤颤地捧住徐运墨的脸,又不敢碰红肿的地方,“你干嘛要……”
说了半句,他一张脸跟着皱起来,眼见两个水龙头又要开闸,徐运墨立即拧紧,“没事,又不疼。”
怎么不疼!脸上红得能看见天笑的五根手指头了!夏天梁宁愿挨打的是自己,那一巴掌下去的时候,他心在惊叫,跟着剧痛,徐运墨不应该承担这种事情。
察觉出他的自责,徐运墨按下夏天梁一双手,“这里难过?”
他抵着夏天梁胸口,“她要打的是你,我也一样的。”
那也不可以这样。夏天梁心头闷,甚至闷到有点生气,说不清火对象到底是谁,他不讲话了,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矿泉水,低头往电梯间走。
两人出去,在医院旁边找个酒店暂住。夏天梁向前台要了两个冰袋,到房间,他那张嘴抿得紧紧,沉着脸给徐运墨冰敷。
一路上没说话,双方到现在还要比拼涵养,看谁先忍不住。直到夏天梁动作重了,冰袋压到肿的位置,徐运墨没喊,不过表情着实不好看。
夏天梁连忙移开冰袋,关心问:“痛啊?”
“你肯讲话了?”
耐力用尽,夏天梁没再维持生气的假象,他搂住徐运墨脖子,“对不起。”
“轮不到你道歉吧。”
“不是替天笑说的,我是不想让你碰到这种事,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