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侧了侧身,一副送客的姿态。
沈怀知想硬着头皮打个圆场,刚想开口便被沈立元狠狠地瞪了一眼,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赵彧虽不满这老古董突然冒出来坏了事,但眼下事情已然如此,再说下去便是自取其辱,他拂了拂衣角道:“如此,闻某便先行告退。闻某方才所说之话,始终有效,若二位改了主意,随时可来找我。”
沈怀知见赵彧走了,觉得今日之事有些对不住好友,连忙跟上,想去说几句好话。
等房里再次安静下来,沈立元转过头来,瞪着谢氏厉声道:“方才若不是我出现,你是不是都打算答应那小子了?昨日里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忘了吗?”
谢氏瑟缩了下,嗫喏道:“妾身没忘……妾身并没打算私自答应他,便是要答应,也定然会请老爷定夺的……”
“还说没想答应!都要来问我的意见了!”
“可是老爷,那闻公子,愿意出三千两黄金的聘礼……”
谢氏有些不死心地道,“眼下府里开支大,已是有些捉襟见肘了,若是有了这笔钱……”
“妇人之见!”
沈立元怫然打断,“你怎么不想想,就算我们真得了这三千两,到时得罪了镇国公府,还能不能有命去享用这笔飞来横财?惹了宋珩那罗刹,又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他随便找个由头,都能让我们的好日子到头,到时候,他捏死沈家,便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毫不费力!”
谢氏一听,即刻惊出了一身冷汗。方才她只看到了三千两黄金的诱惑,没想到背后还隐藏着这些弯弯绕绕,幸好老爷及时出现,以至于没让她说出什么招惹祸端的话来。
……
云岚院外,沈怀知一路小跑,追上了大步向前的赵彧。
“闻兄!”
他喊了一声,见赵彧停步侧身,连忙快走几步,与赵彧并肩而行,边走边道:“闻兄见谅,方才我父亲并不是有意针对你,他只是对我学经商感到不满,迁怒于你罢了,实在是抱歉……”
赵彧倒是无甚波澜,仅仅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他并不是只有眼下这个法子,只是先礼后兵罢了,随即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道:“怀知言重了。婚姻之事本也讲究个先来后到,只能说我来晚了一步。就像令尊方才所说,沈三姑娘与吾弟无缘,这也是没柰何的事,但却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沈怀知感激一笑:“多谢闻兄体谅。不过话说回来,我之前从未听说过三妹妹在说亲,今日怎就突然说好人家了,这也太巧了些……”
赵彧却是不再做声。
二人就这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客院门口。赵彧不经意往厢房处瞟了一眼,却是让他心下一紧。
眼下,他的窗台上正停了一只灰鸽,这是他和部下只有在传递十分紧急消息时才会用的信号。赵彧当即婉拒了沈怀知再次对弈的邀请,把人打发走后,立马快步走到窗前,取下纸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看完纸条,赵彧脸色立马凝肃,眼神立马变得锐利无比。
密信上写着,万和楼已然暴露,眼下官府正带了官兵在抄查,让赵彧赶紧离开。纸条字迹潦草,一看便知是兵荒马乱中仓促递出的消息。
捉拿
赵彧把纸条扔进香炉,不再迟疑,随即去沈府马厩要了匹快马,抹了把灰蹭在脸上,往蒹葭院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翻身打马离去。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忽然,一声刺耳的喊叫声打破了云岚院里的宁静。
“老爷——老爷——”
谢氏正给沈立元试着冬衣,只见门房小厮满脸惊恐地跑进了云岚院,似是要来传话。刘嬷嬷见状,随即出来朝那小厮叱道:“疯了吗?嚷这么大声,规矩都去哪了?”
那小厮却是不顾挨了骂,一脸焦急地道:“老爷,夫人,大事不好了,皇城司的人把我们府围了,还说……要我们立刻交出大公子!”
“什么?”
沈立元听罢一惊。
他倏地站起身来,大步往前厅走去,谢氏呆愣了片刻,心下立马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捂住狂跳的胸口,也急匆匆地往前厅赶去。
此刻,沈府前厅里,站满了冷面金刀的皇城司侍卫,本就不大的院子,更显得拥挤不堪。
不一会儿,沈立元便一脸惶急地小跑而来,堂中一位指挥使模样的高大男子见状,朝沈立元拱了拱手,漠然道:“沈大人,叨扰了。皇城司依圣上旨意办案,贵府公子涉嫌私造虚假军火,勾结串通外族,扰乱边防国安,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请沈大人速速交出沈怀知,若是不从,休怪我等搜府。”
沈立元和谢氏满脸愕然。
怀哥儿私造军火,通敌叛国?怎么可能?
沈立元压下心中惊疑,惴惴然上前,赔着小心道:“这位大人,怕不是同名同姓弄错了?小儿乃一介书生,从小老实本分,前不久才进京,从未行过如此极端恶事,也没这个胆子,还望大人明察!”
“皇城司办案,绝对不会弄错。”
那指挥使斜睨了沈立元一眼,朝部下冷冷吩咐道:“搜府!”
沈立元一阵心悸,仍是不死心道:“大人,这恐怕是一个误会……”
“误会?”
指挥使冷笑一声,打断道,“敢问沈大人,贵府公子近来是否去了西市万和楼管着酒楼营生?是否曾带着一名自称蕲州人氏的闻姓公子回府?”
“沈大人怕是还不知,万和楼方才已被查封,在地窖中搜出了许多灌满了沙石的假弹药,此前夔州已送去过一批虚假军火,正是此间所造。而这万和楼的主人,所谓的闻公子,便是潜伏在我大魏的西雍细作。据万和楼伙计供述,这闻公子近来与贵府公子来往密切,信任之至,后来更是将万和楼的一应事宜都交予贵公子打理,你说说,皇城司可否冤枉了沈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