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言。
到了小區,顧鶴停下車,看了眼還在往窗戶外看的宋清一,說道,「不開心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宋清一扭頭看他,對方望著他,眼裡淨是溫柔。
他好像一下子有了發泄口,聲音很輕地說。
「我很害怕。在大學的時候,我們專業的一個omega被一群醉酒的a1pha侵犯,我聽他們說,當時周圍有人,那個omega喊救命,可他們沒有去幫他,也沒有報警,只是在和omega視線對上的那一秒後跑掉了。出了那種事,幾乎所有人都在怪他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為什麼要去喝酒,卻沒有人罵那群畜生的不是,好像a1pha天生就高我們一等。」
「我親眼見他越來越憔悴,他得了抑鬱症,最後自殺了。那個omega本來是個很陽光開朗的人,畫畫也很優秀,如果沒有出事,他肯定會有光明的前途。」
「後來我就在想,如果我處在那個境地,我該怎麼辦。omega和a1pha的力量懸殊,我該怎麼自救,我向別人求救,別人會不會來救我。如果我出了事,他們會怪我嗎。」
宋清一說得很慢很輕,仿佛每說一個字就會被風吹散。
顧鶴越聽越不是滋味,無論是這個世界也好,原世界也罷,總有一些畜生。他們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管不住自己的拳頭,出了事會把所有問題歸咎於女性身上,怪她們為什麼穿這麼少、為什麼深夜不回家、為什么喝酒。卻從來不怪自己為什麼管不住自己下流的眼神、為什麼管不住自己亂動的手、為什麼管不住自己立起來的下半身。
為什麼受害者沒有美好的未來,而施暴者卻享受著天倫之樂。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顧鶴的心也不自覺地沉了下來,「無論怎樣,以醉酒為藉口的侵犯行為都是錯誤且不可原諒的。不要覺得是自己的錯,是那群畜生心太髒。如果被傷害,一定要用法律去捍衛自己的權利,正義不會缺席的。」
「我相信那句話:人在做,天在看。任何事情有因有果。比如說那個omega,我相信他只是離開了這個令他心寒的地方,投了個好胎,而那群畜生,一定會下地獄的,永世不得好死。」
顧鶴的神情越來越嚴肅,宋清一緊緊抿著嘴,感覺眼圈有些發澀,鼻子有些酸。
「我很感謝今天出手相救的那個a1pha,他救人的樣子很帥,他遞給我的烤串很好吃。我……我也很感謝你能來接我,謝謝你開導我。」宋清一揚起嘴角,眼角卻濕潤了。
「你說得對,任何事情都有因有果,那群強*奸犯後來酒駕出了車禍,全都死了。我相信那個救我的a1pha一定會有好運的。」他吸了吸鼻子。
顧鶴忍不住伸出手把宋清一臉上的淚珠擦去,指尖在omega臉上摩挲兩下。這是他第一次給別人擦眼淚,動作有些生疏,「別哭。」
顧鶴似乎真的不太會安慰人,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又解開宋清一的安全帶,做出一個擁抱的動作,溫柔地看向宋清一,「需要一個擁抱嗎?」
回應他的是宋清一緊緊抱住了他。
omega的臉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淚往下掉,浸濕了他的襯衫,含糊不清地說「謝謝」。
謝謝好心a1pha的幫助,謝謝你的安慰,謝謝你在我身旁。
顧鶴沒有說話,只是環住宋清一的手緊了緊。
第十七章他是個怎樣的人
哭夠了,宋清一又不好意思在顧鶴懷裡出來了,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他抽了抽鼻子,乾脆埋頭當鴕鳥。
顧鶴的手一下一下地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顧鶴突然覺得這場面有點眼熟,有點像哄他三歲小侄子的場景,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心情好點了嗎?」他輕聲問。
「嗯。」懷裡的omega悶悶應了一聲。
「顧鶴。」宋清一叫了他的名字。
「嗯?」
「送我回家好不好。」大概是哭得久了,宋清一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好。」
話音剛落,omega從顧鶴的懷裡出來,揉著眼睛,車內的燈亮著,顧鶴看見面前的人眼圈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他鬆開環住宋清一的手,「別揉了,眼睛該不舒服了。」
宋清一點了點頭,「走吧。」
顧鶴一路護送宋清一到家門口,婉拒了對方想要留他喝口茶的好意。告別之際,他像是想起來什麼,開口道,「下周末城南那邊有個畫展,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他知道這個畫展還是因為顧希溪前兩天在微信上跟他談起過,順帶提了一句宋老師也很想去。顧鶴預訂了兩張票,原本是想讓顧希溪和宋清一一起去看的,結果顧希溪告訴他下周末不回a市了。這兩張票本想找個時間給宋清一的,今晚一開口卻變成了邀請對方一起去。
朋友之間一起去看畫展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吧?
由於燈光昏暗,顧鶴沒注意到omega通紅的臉頰,只聽到對方磕磕絆絆地說,「好、好啊。」
聽到對方應許,顧鶴「嗯」了一聲,「早點休息吧,用熱毛巾敷一下眼睛,不然明天起來眼睛要腫了。」
「好,路上小心。」宋清一揚起微笑,「晚安。」
「晚安。」顧鶴道了別。
……
正氣燒烤店裡。
沈淮瑜剛飽餐一頓,和燒烤店的老闆寒暄了幾句,老闆給了他張名片,「可以拿張名片,留個我的聯繫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