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张陌生的,年青的脸孔。
他从未见过这张面孔,可是古怪的是,高檀心中清清楚楚地晓得他是谁。
「谢三。」
阶下所跪之人,果然是他的师弟,谢三,谢昭华。
高檀心下惊愕,两年前,谢朗将谢昭华收作养子时,他已身在湖阳。他与谢三虽偶有书信往来,可在此梦之前,他的的确确从未见过谢昭华,不知晓他的样貌。
诡异非常,他竟认出了他,在梦里的「自己」唤他「谢三」以前,他就认出了谢三。
高檀只听自己的声音不辨喜怒:「你有何话要说?」
谢昭华以额扣地,闷声道:「娘娘求我,向大将军带一句话。」
高檀听见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什麽话?」
谢昭华无声地,依旧跪伏在地。
等了须臾,高檀听自己不耐地又问:「什麽话?你抬起头来,予朕说。」
又是「朕」。
高檀渐渐地又感到头痛难忍。
这个梦是不是就要了结了?
「什麽话?」他的声音染上了厉色,「谢三,皇后同你说了什麽?」
谢昭华终於抬起头来,目光闪烁,脸上似是闪过一二分不忍:「回陛下,娘娘说,劝将军莫要再争了,她也……她也实在不想再做皇后了。」
高檀感觉胸中痛苦地痉挛了一瞬,他的呼吸陡然一滞:「放肆!」
他的声音惊怒滔天,高檀头痛欲裂,觉察到惊怒之下,是心碎难平。
*
破晓之时,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停了。
顾淼一觉醒来,就听说高宴昨夜,趁夜而行。他不是悄悄跑了,而是南下自去了廉州。
顾闯的脸色有些难看。
听罢下人来报,他顿时有些哑口无言,高宴如此舍身而去,对比之下,倒显得他仿佛是个小人。
顾闯心中压着薄怒,可也不得不承认,大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日傍晚,太阳尚未落山之时,他又收到湖阳密报,高恭竟然出兵了,五万馀人朝南疾行。
顾闯左思右想,直到此刻,他才不由地揣测这其实就是高氏父子俩演的一出好戏。
高宴看似孤身而往,实则高恭埋伏了重兵。
高恭欲取关河,表面上,将顺安予他,看似拉拢他,可是他意在廉州。
顾闯不由生怒,自己如果干坐在顺安,等高恭取下廉州,坐拥关河两岸,就算他有顺安,还有个屁用!
顾闯因而改了主意,令在关河口操练的精锐,沿河而下,顺安城外的驻军亦行了大半。
日沉於西。
夜晚的关河波光粼粼,暗流涌动。
无烛无火的船只顺河而下,大风将船帆吹得鼓胀。船帆乃是黑桐油布所制,隐藏在暗夜之中,不见帆影,唯闻呼呼风响。
大半夜过去,船只行过了廉州道郡。
顾淼一夜未眠,此刻正轮到她驻守船头。一路顺流顺风而下,船速快得惊人,疾风刮到脸上,犹带朦胧水汽。
顾淼左右而望,河畔两岸的树影匆匆倒弛,恍若人影憧憧。
她不禁紧握住了手中弓弦。
高檀自船头的另一侧走到了她的身边。
此舟为先行舟,高檀亦在舟中。一时之间,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寂夜森森,整艘木船无人出声,静得出奇。
顾淼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径自落在了她的脸上,他虽然沉默无言,可是他独独立在身侧,也令她犹不自在。
高檀太古怪了,从前的「高檀」同样沉默,可是若是她不去寻她,他似乎万不会多看他一眼。
如今的高檀性子虽冷,阴差阳错,似乎惯爱与她称兄道弟,更莫提,上一回还要帮她解柔骨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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