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吓人啊!远哥哥!」小路眨眨眼,可怜巴巴地把顾淼望着。
高檀顺着他的目光也再度望向了顾淼。
顾淼读懂了他的眼神。
他想知道她为什麽知晓。
不,他在试探她究竟晓不晓得他断发的原因。
顾淼索性随之笑了一声,顺势摸了摸小路的脑袋:「别害怕了,吃头发的妖怪在湖阳,我们这里是邺城,妖怪不敢来的。就算真来了吃头发的妖怪,这里头发比你长的人多了去了,真要吃人头发,也万万轮不到你。」
「呼……」小路拍了拍他的小胸脯,长舒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高檀哥哥吓死我了。」
*
寒风刮了大半夜,鸡鸣之时方歇。
高檀攀上营中三层塔楼,远眺湪河。天色未明,河水隐於漆黑之中,河面之上,薄薄的水雾飘动,恍如轻纱,零星可见几点幽幽烛火之光,不知是渔火,还是渡河的船灯。
今日自邺城大营前往凉危城的人不少,他留在邺城,打算趁机去一趟城中。
自回五山归来後,顾闯虽然待他客客气气,可是他不敢掉以轻心,他在城中可用的,如今唯有肖旗一人。
齐良的态度模模糊糊,他隐约察觉到他不喜他,可是齐良却以笑面对他,兴许比顾闯更为棘手。
而顾远……
高檀想到昨夜他对小路说的话,顾远年龄虽小,可似乎,意外地,却比他外在表现出的聪明持重不少。
至少,他没有当面戳破他的难堪。
顾远是个出色的武人,犹善射艺,在回五山之时,他去而折返,竟回来救他。
高檀嘴角扬了扬,不过一瞬,便又平了,他果真年纪小,是个怪人。
河面上的薄雾萦绕,船舶於河上平流缓进。
凉危城在湪河南侧,顾淼起了一个大早,顺着一队人马,登船过河。
距离邺城南门不远处,石匠已经开始修筑石桥,往後渡河,更为容易。
一想到,今日无须再面对高檀,顾淼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昨日,一整日与高檀呆在一处,委实心累。
在她眼里,他其实是高檀,又不是高檀。
他不是她记忆中的高檀,不是她认识了十五年的高檀。
此刻的高檀像是一张乾净的白纸,丝毫没有染上她回忆里的浓墨重彩。
她厌恶眼前的高檀,其实,根本没有什麽道。
他没有做错什麽,他甚至还救了她。
於她而言,此刻的高檀其实是个真正的陌生人,勉强算得上,一个偶有交情的陌生人。
不是与她朝夕相伴了十五年的高檀,他没有为难过她,他也不是那个冷冷清清的皇帝。
她对於高檀来说,大概也算是个陌生人。
他不识顾淼,只知顾远。
并且……并且,他就要走了。
她也不必再为难他了,他就要走了。
顾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湪河上,冰凉的的清风拂面,她觉得仿佛一直盘旋在脑海的迷雾也被骤然吹散了些许,清明了许多。
先前,她竭力想要送走高檀,说到底,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过於在意他了。
可是只要当他是个陌生人,是个救了她一命,於她偶然有些恩情的陌生人,她就不必在意他,不必再为难他了。
顾淼几乎下定了决心。
天边的旭日慢慢升了起来,满池碎金,晨风吹散了河面上的薄雾。<="<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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