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烟花绚烂绽放,游乐场外,周轩站在树下透过摇曳的树影,静静望着天空。
寒冬里,出租车司机抽完了一根烟,看向那个在冷风里站了两?个多小时的落寞身影,终于没了耐心,驱车上前,“兄弟,你还走不走啊?”
要不是想着游乐场偏僻又关了门,顺路再带他回去也是个肥单,他才?不会?这?么冷的天等这?么久,车里空调开?这?么久也废钱呢。
男人愣了下,似是没想到他还在这?里,垂眸看过来,摇了下头,又看回此起彼伏的烟花。
司机愕然,“你不走?荒郊野岭的这?个点可不好打车了啊。”
男人没有理?他。
司机嘀咕:疯了吧。游乐场都被有钱人包场谈恋爱去了,他一个人傻乎乎站着发什么呆呢。
这?个单没接到,司机心情也不大好,掉头就疾驰而去了,只留下一车尾气喷向男人,浓烈的汽油味席卷,男人表情没什么变化,只那张沉静如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依旧直直望着梦幻明亮的游乐场。
半个小时后,宝蓝色宾利车从敞开?的大门缓缓开?出。
车窗紧紧闭合,黑暗的光线里他什么也看不见,只望着那辆车驶上大路远去,漂亮华丽的尾灯划着优美的弧线将漆黑破除一道美丽光影,又渐近消失。
他抬步,才?发现站立太久浑身冻得僵硬,脚一动,细细密密触电般的酥麻顺着四肢百骸漫延,电流感冲向大脑,眼前跟着发黑,他按着冰冷的树干才?没让打摆的身体往后仰倒。
圣诞节的后半夜,大雪又下了起来。
周轩穿过郊外的漆黑风雪,回到市区是满城迷离美好的灯光与?节日欢快歌曲,那已经是他走回来的三小时后了,然而听?到属于热闹的JingleBell音乐,他的耳边一瞬间传来尖锐的耳鸣,铺天盖地的冷意远超郊外漫无边际的荒芜,将他彻底裹挟。
隔日,傅一璇在实验室看到咳嗽不停,戴着口罩都无法掩盖他身上不正常高温的周轩时,鲜少主动同他说话的她再也忍不住,“周轩,你怎么了?”
为了避嫌和减少同事们的议论,两?人即便在一个组,也很?少说话。
周轩很?少将情绪外露,不管发生什么那张脸似乎都那么平淡,傅一璇却还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是身体不适上的微妙,而是他整个人的状态……
都糟糕到藏不住了。
周轩并没有回应她,只是拿着数据本出去了。
连着三天,傅一璇在第五次看见他按着墙壁,撑住自己的身体不摔倒时,一把上前拉住他:“跟我去看病。”
不管怎样,总不能让脑子烧糊涂了。
周轩避开?她的手,在她厉眉瞪过来后,压下咳嗽,“不用,药已经开?了。”
不管是退烧或者?心理?疾病,他都在谨遵医嘱,只可惜效果显著。
傅一璇看了看走廊左右,把人拉到楼梯间,安静狭窄的密闭场所?里,回荡起她着急的询问,“你到底怎么了?”
虽然说分了手的恋人不能做朋友,但对傅一璇而言,周轩带给她的幸福和帮助远远大于情侣关系,母亲死了,周轩某种程度上更像是她的家人,即便不能靠近,她也希望他过得好。
“……什么?”
周轩看着她满脸的着急与?不安,产生了一些疑惑。
他不是很?好吗,除了偶有耳鸣,他觉得这?个小毛病他应该藏得很?好,虽然每次来的突然又极其漫长,但他知道实际上只有几秒钟,别人根本无法看出他有什么不同。
傅一璇望着他憔悴苍白的脸和那眼里看不到任何?光茫的黑眸,不敢相信他竟然还会?这?么问自己。
“周轩,你现在状态很?糟糕你知不知道?”
“有吗?”
他想了想,“这?几天感冒是有些重。”
为此,这?几天他都没有再去看杨雾,想到这?,他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空空洞洞,毫无缘由,像是平稳下楼梯的时候忽然踩空,他愣了下又很?快找回理?智。
“降温了,办公室这?些天也经常有人感冒,你也注意点。”
他说完,手碰上冰凉的铁扶手就要走。
傅一璇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声?音在他后背落下。
“你是不是因为和杨沧离婚……在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