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宁在黎听的房间呆到後半夜才走,将两只空碗送去厨房,转身离开的时候碰上了从院外进来的付屿阔。
她的步伐在原地停顿了一下,看着走进来的人。
付屿阔进来拿落在楼上客房里的东西,看到云宁後微点了下头,径直朝楼梯走过去。
拐过楼梯间平台,云宁忽然叫住了他,「付屿阔!」
脚步声停止,他站在楼梯半程,偏头看过来,没说话,用眼神无声地问她有什麽事?
云宁抿一抿唇,「明天黎听的欢送会,你来吗?」
付屿阔看着她,「什麽时候?」
「我们本来定的晚上,但是——」她停顿一下,「目前改到中午了。」
付屿阔点了下头,「嗯。」
算是允诺了他会来。
应完,收回视线,打算继续上楼。
云宁却又开口:「那个——」
他的脚步再度停下,转头看过来,「还有事?」
她弯唇笑一下,「明天带黎听去KehHahnPark吧,她说那是她来加州除了好莱坞,最想去的一个地方。」
付屿阔怔了一下,惊讶於云宁知道他和黎听明天的行程,也惊讶於黎听竟然告诉了别人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沉默了许久,才动了动唇,回了声:「知道了。」
从客房拿完东西,准备离开时路过黎听的房门,付屿阔的步伐停了半晌。
门缝下隐隐透出灯光,似是有低声絮语从内传来。
他猜出她应该是在给妈妈打电话。
他想起之前在国内,黎父病危入院,晚上路过她房间,总是会听见她趴在床上和母亲打电话的声音。
少女朦胧鼻音带有刚哭过鼻子的「瓮声瓮气」,听起来很委屈,却又佯装无所畏惧,告诉妈妈不要担心她,照顾好爸爸就可以了。
可挂完电话後,又会独自趴在床上难过好久。
那时候,他都会很「合时宜」地敲响她的门,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偷溜出去吃宵夜。
那现在呢。
他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捏了捏拳,曲指举至半空。
眸中情绪闪过一丝隐忍的无奈,几秒後,将要扣击门板的手还是垂了下来。
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後,廊道昏暗的灯光斜斜拉长一道颓败落寞的影子,须臾之後,影子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走廊尽头。
国内这会儿正是下午,秋日暖阳从卧室的窗户照进来,洛敏刚刚午休结束,坐在床头和黎听打电话。
尽管屏幕中的灯火昏暗,她还是看出了电话那头的小姑娘微红的鼻头。
她柔柔一笑,「怎麽啦?这麽快就想家啦?我还想着今天主动给你打个电话呢,怎麽一接电话,就看到了一个在哭鼻子的小人呀?」
黎听趴在床上,胳膊埋住下半张脸,闻言也不遮掩了,歪一歪头,偏头枕在了臂弯处,露出眼角湿亮的晶莹痕迹。
她叫了声「妈妈」,随後才继续道:「台里今天临时通知,我後天提前回国了。」
洛敏在看到黎听脸颊上蜿蜒的泪痕後,心不免揪了一下,没忍住也跟着红了眼眶。
「回来也好,跑那麽远,妈妈也好担心的呢。」说完,强撑着安抚地笑一下,「什麽时候到陵州?妈妈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