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盈笑容微收,「若说不生气,自然是假的。我的衣裳湿了,还弄污了表兄的披风。」语气又一转道:「但是,怄她并没有用,只会平白令我肝火大动。况且,当时情况危急,若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救人。」
还是会选择救人。
她说得坚定。
容惟心中一动,但面上仍无波无澜,只淡淡道:「你倒想得开。」
贺之盈回以一笑。
虽然前世只比今世多活了几个月,但她已死过一回,重生後许多想法和观念也与上世不同,而今对她而言,性命与未来,才是最重要的,她实在没有多馀的精力去分给旁人。
况且——在旁人眼中,她一娇弱女娘舍命救人,那女娘给情郎下套,却让她捡了漏,平白得一个美名,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这点私心,她是断然不会说出口让容惟知晓的。
她将刚刚未问出口的话复又道出,眼中溢着困惑,「表兄,话说你为何会在此?」
容惟眼里闪过一丝冷戾,他在这自是为了暗查,但是——不能告诉她。
语气不禁冷了几分,「听闻後院有处危雁楼,凭栏眺望能看到贯穿江南的长河,过来瞧个新鲜罢了。」
说着一边观察面前女娘的表情。
看来她不算太傻,若她起了疑,他就……
想着握了握袖中暗藏的匕首。
漂亮的女娘点点头,沈总兵确实在府里修了座高楼,表兄有所兴趣也正常。
容惟见她脸上没有一丝怀疑的神色,确认她已全然相信,周身戾气消散些许。
贺之盈毫无怀疑,撇到四四方方的院墙外的天色随着他们说这些话的功夫又幽暗不少,玉脸上扬起笑,「表兄,我们也回去吧。」
确实天色已晚,他查探一天,回去还得细理线索,顿觉疲乏。他点头同意。
贺之盈似是忽然想到什麽,玉雪小脸上又堆上璀璨笑容,「表兄,多谢你今日借我披风。」
「你怎知道是我的?」容惟眉毛微扬,蓦然反应过来,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真是蠢极了,今早他将披风带入了马车中。
女娘眼神狡黠,只含了一抹笑在唇中,见他幡然大悟,便没有解释。
「待我洗净晾晒後还与表兄。」
女娘怎知面前的公子金尊玉贵,还有很严重的洁癖,别人穿过的东西,他是决计不会再要的。
「不必,你直接丢了吧。」男人冷言拒绝。
女娘仍不气馁,大声反驳道:「这怎麽可以?」
「反正莫要还我。」
贺之盈见他态度坚决,知道此计行不通,话锋一转,「但是表兄帮了我这麽大忙,我必是要好好答谢表兄的,表兄你可莫要推辞。」
又来了,啧。容惟感到牙疼。
「不用!」斩钉截铁的拒绝。
贺之盈杏眼中立刻有水色晃动,「为何?表兄何必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呢,表妹我也是真心想报答表兄的。」
倒是委屈上了。
容惟心中一软,沉默不答。
女娘见他不说话了,愈挫愈勇,继续纠缠,以商量的口吻道:「那表兄喜欢那天我送的桃花糕麽?我再换一种花糕请表兄尝尝,可好?」
「不过尔尔,莫要再送。」男人脸色阴沉,再次出言拒绝。
贺之盈勉为其难道:「既然表兄看不上我亲手做的糕点,那便罢了。」
又将话语一转,「但表兄定要明白我的一片诚心,将来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表兄的。」
眼中水光潋滟,琉璃珠光芒更甚,男人移开目光。
若他这次不收,将来她还要以报答之名给他塞东西?容惟顿感头更疼了。
又转念一想,若是他这次收下,难道这个缠人的女娘以後就不会寻别的理由给他送东西了麽?
容惟很肯定,答案是会。
「区区小恩,不必报答。」说罢连忙止住话头,「天色已晚,回府吧。」
说着就疾步跨向前,男人腰窄腿长,贺之盈步疾如风,但又记着维持大家闺秀的淑女风范,快速迈着碎步跟着,但连男人的衣角都碰不着。
先前还好好地,一提到要给他赠礼,又立刻恢复了避如蛇蝎的做派,生怕跟她扯上关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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