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家的车停在马路对面的梧桐树下,车窗上倒映着被树影切割的天空碎片。
走在前边的黄佑树先帮纪轻舟拉开了后座车门,然后才打开驾驶座车门,弯着身子钻了进去。
“呦,阿佑你还会开车?蛮厉害嘛!”
纪轻舟笑着调侃了一句。
正欲俯身钻进车里,抬眼瞧见等候在里面的解予安时,却不禁失了神,停顿两秒,方若无其事地坐进车内,关上车门。
“几个月前还不会,夫人命我必须在少爷回国前拿到驾驶证,才跟小李哥学的。”
“这样啊。”
纪轻舟心不在焉地应和了一声,心思已全然跑到了身边人身上。
接着,在上车后的短短两分钟时间内,他就扭头看了解予安四五次。
无怪他犯花痴,一连穿了半个多月长袍马褂的解予安此刻竟换上了一身黑色西装!
“这是裕祥送来的新西服?”
片晌后,纪轻舟终于找回了思绪询问。
“嗯。”
解予安应了一声,姿态随意地靠在座椅背上,黑色袖口下玉般白皙修长的手掌正百无聊赖地抚摸着乌木手杖的杖头。
纪轻舟没话找话道:“你形象气质偏冷感,相比起线条柔和的长袍,还是挺拔的西服更适合你。”
“哦。”
解予安兴致寥寥地回应。
纪轻舟并不在意他的扫兴,仗着人家看不见,便倾着身体,支着下巴欣赏他的容颜。
解予安穿的西服是竖条纹的,他正适合这样修长挺拔的款式。
裁剪得体的西服完美地勾勒出了他宽阔的肩部轮廓,前襟暗绿的丝绸领带压在黑色的马甲内,熨烫笔直的西裤包裹着一双大长腿,裤口下是一双同样黑色的布洛克式皮鞋。
他的头显然也经过细心打理,平时随意散落的额大部分都用蜡梳到了头顶,仅额角几缕自然垂落。
丝下的双眸依然覆盖着黑色纱带,一身浓郁的黑色将他冷白的肤色与高挺的鼻梁线条衬托得更为醒目,愈的成熟且冷漠了。
不知为何,纪轻舟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那时初见,解予安穿着一身墨黑长袍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挂着一副和现在相似的漠然表情,他也曾被这家伙惊艳到。
生理性的吸引真是古怪。纪轻舟暗忖。
分明不久前他才找到一个各方面尺寸条件都符合他审美的模特,但他看祝韧青,就像在欣赏一件美神恩赐的艺术品,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体肌肉与骨骼中透出的美,却无法生出任何出界限的想法。
而有的人即便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连眼神都窥不见分毫,他依然会在对方出其不意地改变着装时被击中心脏,不由自主地目光跟随,心旌摇曳。
尽管他早知晓对方不是他喜欢的性格。
不动声色地盯了半晌,当黄佑树为避开突然冲出的行人而猛打方向盘时,被甩到车门上的纪轻舟总算将散的神思收了回来。
“怎么回事?”
他问黄佑树。
“没事没事,好在避开了。”
黄佑树抹了把汗,“我慢慢开,慢慢开。”
纪轻舟舒了口气,正要问解予安有没有被吓到,转头忽然注意到他的领带有点偏移,便道:“领带歪了,我给你整理下?”
解予安默不作声,但抬起了下巴。
纪轻舟便探身过去帮他调整了一下领带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