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真的很难弥补,那些年,对她们母女,对你和阿姨的伤害。”
“今天饭桌上说的那些话,可能有些直,我就希望,我们家晗晗,能健康开心自信大方,至于你俩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俩造化了。我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能耐,让我牵着她的手走向你。”
“我懂了叔叔,我,全力以赴。”
“我相信你,就是,你不会拿个小本本记录我今天给了放了多少辣椒吧?”
聚会结束他送她到了地铁站,他看得出来,她,还有些心疼他。
“对不起啊,如果我今天上午坚持我来烧饭,你也不会……”
“小场面啦,学姐,挺好吃的,真的。”
“你的胃,受得了么?”
“学姐,你当年科室实习一天冷饭一天热放的,你的胃,是不是真的挺痛啊?”
“嗨,你啊,难得有些心疼你,还是这么不着调。我觉得,女儿越来越像你了,不仅仅是长相。”
“如果女儿真的像我,你,放心么?”
“我就想问,你青春期的时候,叔叔阿姨是不是也互相这么问啊?”
“此言,挺有理啊。”
“话说,你有没有想过,女儿,改名,跟你姓。”
“晗晗,我懂,我觉得,孩子现在能接受我作为他的父亲,我已经,挺知足了,是我亏欠她太多。无论未来如何,我这个当爹的,会一直感激你,感激你生下了你我的女儿,感激你把她养这么大。”
此话一出,她停下了脚步,他有些紧张,或许自己是不是又刺激到了她。她看了他几秒,然后直接紧紧抱住了他。
“让我,好好抱抱你,好么?”
“嗯嗯,我,一直在这儿。”
在潇晗的记忆里,总是感觉母亲说话的口音和周围的许多人都不一样,包括她父亲,十岁那年她才第一次听到了一个词,叫“西迁”
。有一次,母亲下班路过市给了买了一盒巧克力,一家三口吃了七八颗,母亲还说一定要给外公外婆几颗,而父亲一边点头,一边对着潇晗半开玩笑——涵涵,你妈妈可是大户人家,在玉兰的时候就是天天在家巧克力瓶装牛奶哦。而这个时候,母亲也是用他那并不标准的江川话回怼。父亲很忙,不过对她和母亲真的很好。单位的各种点心他总能省出来一些给母女俩。五岁之前,溜达的时候遇到上坡路,只要女儿一张开双臂,他就一定会弯腰抱起女儿,而一旁的母亲,也是无奈地直摇头。
对于何潇晗来说,一九九七年,是一个不平常的年份,那年新的江川市组建,级别同贝市、玉兰以及海河市,父亲的工资提了一级。实际上,早在前一年,伴随着原江川市代管原江川以东的两市一地,江川市psB已经开始代管两市一地的相关工作。新的江川市psB正厅局级建制,两万七千名po,原江川市psB的cI支队升级为cI总队,不过何潇晗也是觉得父亲越来越忙,从市中心的渝江区到最西边的三省市交界处的县局以及检查站,最长的一次出差,足足有两个月,听说跑了十个县区psB分局的cI支队大队。特殊的工作性质以及若干特殊的原因,父亲的工作并不如意,不过他尽力不把工作上的负面情绪带回到家,休假的时候,陪自己和母亲逛街,对于这个独生女,唯一的希望就是别学坏,从当时还算进口的罐装水果糖到各种小玩偶,抑或是女儿觉得口碑不错的教辅书籍,父亲几乎是有求必应。千禧年前后,父亲压力真的很大,后来她才从母亲那儿得知,那段时间,某特大ocg的相关调查工作,父亲做了随时可能回不来的装备,每天备勤,看着腰间挂着的Type54,甚至会有一种凝重。后来相关调查行动结束,父亲体检,肝功能一塌糊涂,作为消化科医生的母亲真的很担心。
二零零九年,父亲提为了调研员,正处级待遇,橄榄叶加豆豆,妥妥的白衬衫,不过父亲也是没有太多的笑容,次年,在调查系统工作了三十年的父亲主动提出参与交通巡逻总队的组建,依旧是作为调研员。组建初期,三万八千总po,有七千po一天三班倒,一百六十个露天平台,江川夏天可以到四十度,冬天可以到零下负十度,市区五分钟,郊区十五分钟,这不是一个口号。二零一二年,执勤模式进行部分调整,改为车巡为主,不过三十余个支队八千po努力做到了十到二十分钟到达勤务现场。二零一三年,在处理了包括cT总队cI总队等总队的后续改革调整后,他以副巡视员职级退休,那晚,做了四菜一汤,妻子下班回来,他递上了一束玫瑰花,一句——老婆,这些年,家里家外,你辛苦了。结婚三十多年,她很少会泪崩。
次年何母退休,二老每年都会去两次F国,每次住两周,其他的大部分时间,则是在江川。退休前,何父就要求自己要常在家烧饭,不说多地道,总是让做消化内科一生的妻子感觉很安心。后来女儿外孙女回国,二老也是选择来到了这座南海之滨的城市。除了烧饭,老何也是喜欢陪着妻子在江边散步。九十年代,屿霖多家大医院向妻子抛来了橄榄枝,而妻子最后还是选择继续留在江川医科大学一附院,老何总觉得妻子为了自己放弃了许多更好的选择,如今可以到屿霖生活,自然是感觉释然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