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队伍里有人沉不住气,呛他营中饭食以次充好,导致大家体力不支才无法操练。众怒一点就着,军士们朝蒋副将嚷嚷起来。
双方几乎要动手,最后还是徐将军出面遣散操练队伍,才暂且结束这场纷争。
季允在旁看了全程,愈不解,锐坚营伙食由朝廷拨款,未曾听说有所削减,为何近来如此寒酸?
难道……会和侯爷有关?
临川侯最近在朝中动作不小,季允不敢忽略这种可能性。若是如此,他就不能不管这事。
蒋副将在一旁骂着“本官也吃的伙房哪有你们这么娇气”
,季允不会安慰人,默默听他骂了一刻钟,终于问他:“若军饷不足,锐坚营何不向朝廷请旨加拨?如今夏国犯边,朝廷岂会苦了军营?”
蒋副将的脸色顿时黑了,冷冷道:“这不是咱们下头人该问的,季参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季允更觉得可疑,等夜深人静,他见两个随从睡下,便悄悄起身前往徐将军的营帐。
因着侯爷的关系,他一直拿徐将军当自己人,相信对方会和自己说实话。
他无声靠近主将营帐,见一个侍从快步进入帐中,便暂时止住脚步。片刻之后,徐将军埋着头匆匆出了营帐,独自向仓库的方向走去。
季允落后几步跟上,见徐朴停在仓库入口。
那里候着两驾满当当的货车,送货人头戴斗笠、一身黑衣。季允从另一侧靠近,躲藏在二人视线的死角。
“这是今年最后一批铁剑和铠甲,徐将军点点数?”
那黑衣人道。
季允蹙眉,锐坚营寻常的物资,为何要半夜神神秘秘地送?
徐朴应了一声,“这些都给锐坚营吗?”
“那自然不是。”
黑衣人冷笑,拍了拍车缘,“这一车是给锐坚营的,那一车€€€€徐将军,上一批卖的银钱呢?”
徐朴忙从怀里摸出个车轮大的包袱,双手抓着递过去,“都是现银,最近世道乱,行情不景气,愈没什么人买军备了。”
那人掂了掂,怒道:“这才多少?!乱世盗贼猖獗,你不会卖给他们么?”
“这……我到底是朝廷命官,与盗贼交易终归……”
“你这个锐坚营将军还想不想做了?”
黑衣人将包袱揣进怀里,“丞相府近来被临川侯搞得焦头烂额,正是用钱的时候,你在朝堂上的事丞相大人可都记着,再假清高弄不来银子,仔细你姐……”
“我知道了。”
徐朴在身侧攥紧拳,“家姐无辜,还请宽限些时日,我一定想办法。”
黑衣人指了指远处的车,伸出三根手指,“给你五日卖出去,不低于这个数,然后自己送到城南的庄子上,懂了么?”
黑衣人扬长而去,留下徐朴久久愣怔。
季允确定四下无人,上前瞧了瞧车中货物,近处那车装的铁剑和铠甲明显硬度不足,与营中军士所用无二。而远处那车则剑坚甲锐,一敲便知是难得的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