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存被灵鹭的天真可爱逗得发笑。
她边拿布巾绞头发,边耐心回复:“灵鹭,任何事物都比不得自己手上的真金白银,对别人而言,家世就是底气;可对我而言,钱才是。”
“想在权贵间立足,往后少不得四处结交打点,这些钱,你还指望公府主动给我们不成?”
等头发半干,雪存当即取来纸笔。笔尖吸足墨,她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一列接一列翩若惊鸿的行书,顺便对灵鹭交代道:
“这封信明天一早就送去洛阳,我要留在家中侍奉母亲,你带够钱,多派几个人盯着公府外出的奴仆。无论用什么方法,打听一下我的婚事,哪怕是一点苗头也管用。”
“再另雇些人,将公府每房每人的喜好、经历和性情都打探个透彻,整理成册交给我,此事在祖母寿宴之前务必办妥。”
灵鹭一一记下。
她虽然心眼子少,心思也单纯,可但凡吩咐她办的事,一件也没出过差错,雪存很是放心。
……
几天后,高瑜返回学堂,白天他都不在家。
大楚只有年及十四岁的官宦子弟通过考试才能进入国子监,高瑜身份尴尬,加之年龄尚小,长久以来,一直将国子监视作心心念念的圣地。
如今他快要做回高家子,难免心中激动,更不敢懈怠课业,说什么也要抓紧一切时机多读些书。
家里只有母女二人,雪存手捧几日前高家送来的布料,迈进元有容的房门。
元有容不禁好奇:“梵婢,这些料子你再不拿去制衣,怕是赶不上你祖母寿辰了。”
雪存把衣料放在榻上,跪坐在元有容身前:“娘,我的已经选好了,瑜哥儿的我自有安排,用不上这些。”
元有容:“什么安排?”
雪存:“您把阿爷生前的衣物找出来,最好是他未离家时爱穿的。”
元有容脸色一变,心脏微微泛疼。许久,她才点头默许,笑中带泪看向这个女儿:“梵婢,你真的长大了。”
她明白雪存想做什么,她亦惊叹于这个女儿的巧思与城府。是呀,若她的女儿也像她一样软弱无能,早就被人吃干净了。
可越见雪存早慧聪颖,她心中就越是自责。
雪存抱住她的双膝,缓缓贴向她:“娘,你且安心跟我们回公府一起住下,这个家万事都有我。”
“等我和瑜哥儿在公府站稳脚,我就挑一个如意郎君和他成亲,然后生一双漂亮的小外孙,你可一定要帮我带啊。”
元有容泪眼朦胧:“我的好梵婢,一言为定。”
……
一月后,兰陵坊高家的大门被人叩响。
高瑜的书院每逢半月休假一天,今日他刚好在家。
他没使唤院中仆妇,自己小跑着去开门。门一开,门外站着一英姿飒爽的劲装女子,高瑜欢喜道:
“云狐姐姐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