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她身边坐得更近,与她肩膀贴肩膀丶腿贴腿地靠在一起。
他没用那块黑手帕,而是从背後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肩背上,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沉默地释放悲伤情绪。
诗绮用手掌摩挲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无言地安慰他。
她知道施父在医院病逝後,施华燊作为施家代表,必须在无数媒体面前,在所有或善意或恶意的目光面前,在那些心怀鬼胎的人面前,表现出无可挑剔的平静沉稳,坚毅克制。
连悲伤这样的常人情绪,都要自我压抑到逐渐淡忘为止。
她觉得这样不好,人何必过得如此负累。
人前不能,人後总可以,哪怕只是无声地丶小范围地脆弱一下。
施华谦和施华盈从外面买了宵夜回来,走到大堂门边一看,目光巡视了一圈才发现角落里坐着的施华燊和诗绮。
大哥这种脆弱低落的模样,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很快,他们拎着夜宵悄悄地离开大堂。
十分钟後。
施华燊缓缓抬起头,松开对诗绮的怀抱,哑着声问她:「回来待多久?」
诗绮只觉得他此刻实在犯规,凝望着她的那双刚哭过的清俊眉眼,红通通,温柔湿润。
他垂着眼看她,那神态宛如一只雨夜里正在淋雨的德牧。
他故意的!这个衰人故意的!诗绮在心里大叫。
她明明知道,但最後她还是在心里默默划掉了明天就离开的选项,跟他说:「一周。」
「好。」他肉眼可见的开心,再次抱住她。
没一会儿,他叫来施华谦和施华盈轮班守夜,他搂着一脸疲乏的诗绮离开了。
他没让诗绮回枫林道,也没带她回施宅,而是领着她一道回了他日常居住的天逸荣世一期居所。
他不喜打扰,将顶层和楼下那层都买了下来。
诗绮第一次来这里,长途飞行叠加倒时差的劳累都因为旺盛的好奇心而消退了一些。
燊说:「我平常住这里,去集团方便。」
诗绮扫视四周的布局,是那种冷硬极简的装修风格,虽然目及所见的每一件物品——哪怕是窗户边上的铰链——都价格不菲,但了无生气,没有生活感,像它的主人,冷淡沉静,充满距离感。
她随即意识到,他在向自己展示他的私人领域,好像在跟她证明他对她的毫无保留。
她背对着他无声地笑起来,又不想让他太得意,於是很快收敛起笑容。
「你还带谁来过这里?」她回头看他,大胆地问。
「只带过你。」他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