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将参赛的人按照名次给予嘉奖,第一名薛仁贵奖励五块银铤,後面依次递减。
又命人将猎物取来,在林外烤食,分赐群臣和各国宾客。
宴後,李治排銮驾回了甘露殿,命人把薛仁贵喊进殿内,又让王伏胜取来一柄弓,微笑道:「薛卿,你的弓弦断了,朕将这柄弓赐给你。」
薛仁贵接过弓,谢了恩。
李治望着薛仁贵,缓缓道:「今日之事,朕会派人尽量封锁消息,不让更多人知道,你可明白朕的用意?」
薛仁贵想了想,道:「臣接下来要做的事,需得非常隐秘,故而名声对臣来说,只是拖累。」
李治欣然道:「你能明白就好。初五朝会,朕会下旨,封你为江南道黜陟使。你明面下江南,暗中前往松州。朕会给松州下诏,全力配合你。」
薛仁贵拱手道:「臣领旨。」
李治想了想,又让王伏胜取来一本书,递给薛仁贵,笑道:「这本书也拿去,回去後有时间的话,好好研读一下吧。」
薛仁贵拿过一看,竟是「汉书卫青传」,不由心中一振,拱手道:「臣谢陛下。」
薛仁贵拿着受赏东西,快步出了皇宫,在宵禁之前,回到家中。
刚到家门口,便见妻子柳氏抱着儿子,正在门口张望。
薛仁贵快步过去,笑道:「风这麽大,怎在门口等着?」
柳氏嗔道:「你还说呢,半个时辰前,有几个胡人牵马过来,说要送你,问其原因,只顾夸你,也说不出个道理。後来又来两拨,有的送羊皮,有的送弯刀,怪吓人的。」
薛仁贵道:「不必担心,收下便是。」
他知道胡人崇尚强者,一定是今日参赛的几个国家使节,派人送来。
薛讷笑嘻嘻道:「阿耶,给我带吃的没?」
薛仁贵安抚了妻子两句,又摸了摸儿子脑袋,笑道:「带回一只羊腿,明天再让你娘做给你吃。」
进屋之後,柳氏发现薛仁贵身上多了不少东西,弓箭和书随意放在一边,瞧见银铤後,欣喜道:「夫君,哪来这麽多银铤子?」
薛仁贵靠坐在椅子上,笑道:「陛下赏赐,那弓箭和书也是。」
柳氏又惊又喜,赶忙又将弓箭收好,将那本「汉书卫青传」拿在手中,奇道:「咦,陛下为何赐一本卫青传给你?」
薛讷抢着道:「我丶我知道卫青,是个大英雄,陛下一定是觉得父亲和卫青一样,也是个大英雄!」
这话说到薛仁贵心坎去了,笑骂道:「傻小子,别胡说,你阿耶哪比得上长平侯?」
柳氏却皱起了眉头,朝薛仁贵道:「听说卫青娶了位公主,夫君,陛下不会是想把公主嫁给你吧?」
薛仁贵失笑道:「别胡说,我都四十多岁了,陛下怎会让我尚公主?」
柳氏哼道:「所以你要是只有三十岁,就盼着让陛下赐给你一位公主,是不是?」
薛仁贵苦笑道:「你这是哪的话?」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薛仁贵过去开了门,来访的竟是高侃,他提着一个油纸袋,又提着一壶酒,笑道:「薛兄,冒昧打扰了。」
经过禁苑狩猎,薛仁贵对高侃也多了几分好感,笑道:「请进。」
他将高侃请入书房,高侃提着的油纸袋里,竟是一只烧鹅,柳氏又做了两个下酒小菜,薛仁贵便与高侃痛饮起来。
高侃喝到兴致时,笑道:「薛兄,不瞒你说,在下虽不才,却从未如此钦佩一个人,你是第一个。」
薛仁贵道:「高兄过誉了。」
两人闲谈间,高侃问起薛仁贵被皇帝喊去做什麽,薛仁贵隐去松州之事,只说得了柄弓,一本书。
高侃听说他得了「卫青传」後,面色一肃,道:「薛兄,别怪小弟说话不中听,陛下赠你书和弓,可能有提醒你的意思。」
薛仁贵微微一惊:「此话怎讲?」
高侃道:「你今日虽夺魁,却过於张扬,先是故意不报数目,後又拉断弓弦,摆明是告诉所有人,你有能力超过太宗皇帝,只是不愿罢了。」
薛仁贵默然不语,他不报数目,又折断弓弦,确有一鸣惊人的目的。
他年岁已然不小,很怕会像苏定方一样,一身好本领,却蹉跎到五十多岁,才能绽放光彩。
高侃缓缓道:「长平侯不仅是一员良将,更可贵的是为人低调,虚怀若谷,陛下也许是希望你效仿这点。」
薛仁贵深吸一口气,回想刚才与皇帝对话,越想越觉得有理,朝高侃拱手道:「多谢高兄提点。」
高侃笑道:「薛兄客气了。」
两人饮了半个时辰酒,一只烧鹅吃完,高侃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