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楼不在京中辖区?”
岑云川见他将船撑入一支流小河,问道。
那渔夫用一口本地腔调,畏缩道:“小老儿只管撑船,其他的都不知道,贵客要是再问,小老儿只怕性命难保。”
岑云川见他确实出身穷苦,怕是因钱财才来此卖力,便不再细问什么。
水路越偏僻起来,刚开始还能偶见人烟灯火,随着谷地深邃,两岸变成了峭壁悬崖,抬头已是重重密林深山。
那船家显然对此地十分熟稔,顺着水流,船越急,岑云川坐在船尾总是被两边垂下的繁茂绿植挂到,于是索性猫下腰。
过了一段湍急水域后,河面再次平静下来,已近子时,四下乌黑一片,那船夫也未点灯,只有头顶一线天露出一点微弱天光。
岑云川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有点摸不准此地具体方位,正思索间,船已进入一个洞穴,里面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四面八方水流嘀嗒声,和鸟兽被惊起的扑翅声。
那船夫显然早就练就了不见光线也能摸黑行船的技艺,船只七拐八拐的,在暗河中照常前进。
可岑云川却不能,他打小就在夜里无法视物。
此时虽张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原本想凭借记忆将路线默熟于心,如此看来,对方显然防他这一手。
于是他只能暗自在路过的石壁上偷偷做上标记。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从溶洞中驶出,进入一片开阔水域。
船悠悠转了个弯,眼前出现一栋灯火通明的高楼。
那楼足足有七八层高,一点都不亚于京中第一楼“摸月楼”
,甚至比其更加金碧辉煌。
“贵客,坐稳咯,马上就到了。”
正当岑云川情不自禁站起来,仰头望向面前高耸的楼台时,那船夫道。
船还没靠岸,便有一排带刀的侍卫守在岸边查验身份。
“哪拉来的?”
为的侍卫问船夫。
船夫弯着腰,赶紧赔上一张笑脸道:“是从京郊十里亭来的。”
“可有纤羽令?”
那侍卫虽是问着船夫,眼睛却来回盯着岑云川。
岑云川也回视着他。
这一看便看出了问题来,这帮人佩刀的方式,和掩藏的伤疤,以及说话口气、音调,都不想是普通看家护院的打手,倒像极了……山林土匪。
此处又这般豪奢。
岑云川看了一圈,越觉得此地恐怕藏有猫腻。
那船夫在怀里掏了半天,才小心翼翼捧出一个翠色长羽。
不知是从什么鸟身上取来的,那雀翎如翡翠般在灯下流光熠熠,羽毛上装饰宝石和细链,华美奢靡。
“行了,你走吧。”
那侍卫将那什么令往怀里一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撵走船夫后,这才回身,对着岑云川抱拳道:“贵客请随我来。”
一进楼内,岑云川便被扑面而来的暖香馥馥薰得呼吸一窒。
抬起头,见里面绿茵郁郁,四处都是奇珍异草。
芳草掩映间是一道楼中人造瀑布。
而那瀑布颜色却鲜红透亮,岑云川走近了才闻到酒香味儿。
竟是西域千金难求的石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