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奉沉沉盯着她,把腰间的弯刀搁在桌案上,大马金刀地坐下。
「听说你病了。」
闻言,江婉雪的身躯微微一颤,她难堪地别过脸,低声道:「不碍事。」
「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叫你来?的。」
陆奉不置可否,淡道:「叫人去请大夫,缺什?麽,少什?麽,叫常安去办。」
「我什?麽都不缺。」
江婉雪神清冷淡,「你要只?是说这个,便请回吧。」
陆奉作势起身,「你好?好?修养。」
「君持哥哥——」
一瞬的静默。
江婉雪苦笑一声,她走到?陆奉跟前,纤细的手?腕提着壶把给他斟了一盏茶水,「陈茶味涩,你不要嫌弃。」
陆奉没有伸手?碰那杯茶,他道:「我说过了,缺东西找常安,你无须自苦。」
江婉雪兀自坐到?他对面,同样为自己斟了一盏热茶,直直看着他,「我如今最?想要什?麽,你不知?道吗?」
陆奉点头,「还得?委屈你一段时?日,放心,事成之後,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尽我所能。」
江婉雪喝了一口热茶,叹息般地说道:「你说的是事成之後,如若他们……他们不来?找我,你待如何?」
陆奉笃定道:「没有如果。」
他早有布置。
恭王曾是皇帝最?看重?的皇子,年?前那道圣旨怒斥其四条罪状,私藏铁矿,暗卖兵器,卖官鬻爵,勾结反贼,其中?让皇帝真?正狠下心来?的,是「勾结反贼」。
当?年?皇帝从幽州起兵,当?时?北有鲁王,南有陈王,皆兵肥马壮虎视眈眈。鲁王拥兵自重?,仗十万雄狮率先攻打幽州,皇帝和鲁王打得?难舍难分之际,陈王趁机走水路直指京都,欲等两方兵力耗尽,坐收渔翁之利。
皇帝在与鲁王大战中?元气大伤,遇上陈王更是阴险狡诈,投毒放火,无所不用其极。皇帝虽胜也是惨胜,甚至在混战中?折损了一个最?肖似他的儿子。最?後陈王怀揣传国玉玺跳下城楼,皇帝尤嫌不够,将其挫骨扬灰,再请得?道高僧将其镇压,永世不得?超生。
很少有人知?道,陈王在城楼前慷慨陈词,嗟叹『时?也,命也,天命不在我!』之时?,他的一批旧部趁此机会,秘密护其血脉南逃,等皇帝发现时?,早已无所踪迹。
当?年?先皇帝昏庸无道,民不聊生,後有诸王内乱,战争频仍。当?今圣上登基时?面临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天下,更别提北边突厥一直对我朝虎视眈眈,皇帝只?能秘密探寻陈王馀孽的踪迹,没想到?这麽多年?无所音信,最?後竟顺着自己的亲儿子找到?了,皇帝焉能不怒?
恭王犯的错,属於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了称一千斤打不住。
卖官鬻爵?他是领了差事的实权王爷,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有,本朝甚至可以拿钱银捐官,只?要不过分,不算什?麽大事。
私藏铁矿?他是有封地的皇子,自己封地的铁矿未上报,儿子长大了,藏些?私房钱,皇帝咬咬牙,也能忍。
可他千不该丶万不该,私铸铁器,甚至把铁器卖给陈王馀孽!皇帝极重?义气,当?年?随他打天下的手?足兄弟,多少死於陈王之手??如果是堂堂正正战死沙场,成王败寇,他也认了,可他们偏偏死在陈王的阴毒手?段之下,加上杀子之仇,皇帝与陈王不共戴天!
不管恭王知?不知?道买主是陈王馀孽,此罪已经将他钉死了,永远没有翻身的馀地。而陆奉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利用恭王的最?後一丝价值,引出陈王馀孽,将其一网打尽。
皇帝说:「君持,此事该由你来?办。」
「谁都不行,此事只?能由你来?办。」
皇帝现在依然?对陈王的阴毒手?段心有馀悸,道龙生龙凤生凤,陈王馀孽恐怕也和他蛇鼠一窝。无妨,陆奉想,对方是小人,他也不是君子。
最?後一批东西没到?手?,不急麽?如今恭王被困王府,是幽禁,也是保护,不敢探王府,那把人接出来?呢?
连理由都是现成的,当?年?恭王横刀夺爱,曾经沧海难为水,他接手此案时就引来一众侧目,竟以为他对曾经的未婚妻余情未了。
何其可笑。
……
江婉雪微敛眉目,不止旁人这麽想,她……也有些看不透。
当?初是她对不起他,後来?看到?他步步高升,她真?心为他高兴,心中?的愧疚也消散些?许,直到?半年?前,王爷被囚。
当时是他带兵围剿王府,故人以这种姿态相见,四目相对,皆为怅然?。
她当?年?做得?那样绝,她以为他恨她。他却?看了她一眼,吩咐道:「不得?惊扰女眷。」
当?时?院中?的女眷,不是只?有她麽?
圣上派重?兵层层把守王府,一应吃穿用度皆由宫中?内官监负责,都是些?捧高踩低的奴才,刚开始以为王爷有起复的机会,日子还算过得?去,逐渐日久,送的东西越来?越不像话,连膳食都敢克扣。
她在年?宴上亲自跪拜圣上,她要让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看看,他和儿子们其乐融融享受天伦,他还有一个儿子孤苦伶仃一个人,连炭火都用不上!
那天她被拦在东华门外,那群狗奴才见风使舵,更加变本加厉,日子过得?愈发清苦时?,他来?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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