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愣在原地,想不出理由。
不管是为了找她还是找那副卡牌,将这里毁掉都不是什麽明智的选择,因为两者都可能会在无差别攻击中化为乌有。
除非只是为了立威,可一个小小的贫民窟,一座破败城市里最底层的存在,有什麽立威的必要呢?
他们随意地碾死他们,如同碾死蚂蚁,不高兴了,就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窝。
黄昏落下的时候,姜薇带着木板车,带着一车白菜和玉米,消失在地平线里。
这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她现在只想先吃饱饭。
晨线熹微的时候,循着商队往来的痕迹,一溜砖红的城墙并同朝阳在远方升起。
那副卡牌并不是老师在诺曼城下捡的,它是靡丽诡谲的云中城,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诺曼城外的确还散落着不少人类聚居地,那是所谓都城的恩赐,残馀的人类被牌局层层筛选,幸存者有幸获得这些新建城市的统治权,但这样的冠冕随时可能再次浸泡在鲜血中,因而他们往往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奢靡残暴程度并不亚於都城。
迎着城楼上迎风飘扬的通缉令,姜薇意志坚定地进了城,头衔是农产品经销商。
她毫无被帝都通缉的自觉性,反正只要他们想,躲到哪里都是一样。
姜薇以三个银币的价格重新售出了她的玉米白菜,出售它们前第一次填饱了肚子。
继续卖掉骡子和板车後,她租了间很小很小的屋子,小到进门就是床,旁边还是厕所。
末世也有好处,好就好在人不当人了,没有身份证了,谁死了也不会管,都城要抓她宛如大海捞针。
还因为人口稀少,各城市很乐意接受流浪幸存者,从前蹲过多少年都没关系,有的还包分配,但都是些苦力活。
姜薇又失业了,她又瘦又小,什麽重活都干不了,还不停咳嗽,疑似有肺痨之类的传染病。
还因为想做土豆批发生意被人骗光了钱。
但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在小巷子里一众张贴的破烂招聘海报中发现了一张很不得了的东西。
夹在一众面黄肌瘦的求职者中央,姜薇鬼鬼祟祟地撕下那张疑似酒店门缝中会塞进来的小卡片回到了出租屋。
它像是一张拙劣的微缩地图,只有黑红色的歪斜符号,姜薇研究了半天,终於明白那是地下赌场的标志。
地下赌场太正常不过了,吸引姜薇的是它的绘制背景是一张失效的空白卡牌,它明晃晃地出现在了人类区域,上面是都城特有的印制。
它很旧了,从胶水的黏性来看也不像专门为了吸引她这个通缉犯而设计。
难道在某些地方,都城默许这种存在?
「狗娃,你没长眼睛吗?赶快点把这里收拾乾净,下一把要开了,堆的这些肠子都发臭了!」
「哎哎好的霖哥,马上我喊木头过来收拾!」
「搞快点!再晚点焚化炉又关了!再婆婆妈妈的你就进红笼子!」
在男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喝骂声中,狗娃慌慌张张地拿着铲子和木箱开始收拾地面上一层发黑发臭的内脏和人体残肢,一边又拿来水压枪冲洗那层粘腻的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