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蔚走向办公桌,从後头的柜架里拿出一罐茶叶:「龙井?刚采购来的。」
生物点了点头,顺势跳上客座好整以暇地坐下,继续道:「我曾在联邦上古时期的文件里见过相同情况。那是在遥远的苏拉星,那儿的居民一出生便会分化,他们没有性别,以自身的异能力作为区分——要麽是拥有强大战力丶性情思想却倾向兽化丶直觉的怪物,要麽,则作为掌控者,拥有控制这些怪物情绪丶操纵精神的能力。」
「这样一种与生俱来的共生关系,被它们称为——翻译为地球语来说,哨兵和向导。」
许蔚为杯中茶叶倒入热水:「倒是个不错的形容,不过,我想我们的调查员还没被进化影响到那种地步。」
若对方说的属实,那麽调查员之间的关系确实如哨兵与向导一般,一方进攻一方控场,但地球的情况远没有薇古星那麽糟糕。那些攻击能力强大的调查员们虽情绪易波动,但仍能自我控制,顶多算个性格易激,受到精神安抚後更是与一般人无二。
她倒好茶水,将茶杯推至生物面前:「帕克,能告诉我星际文明究竟在担心什麽吗?」
帕克的小短手搭在唇边,稍稍挥了挥,茶水便汇成一股细细的清流从杯中汇入它口中。
它咂了咂嘴:「你们地球人总爱说什麽,以史为鉴,怎麽到你儿这就只专注於眼前了。」
许蔚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不专注於眼前?跟你们这群生命期长得要命的星际生物比,我盯着千年以後的未来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资料我已经看过。苏拉星出现此种进化後的几百年内战争频发,直到千年期发展成席卷全星的大战。哨兵发生畸变丶狂化,地表出现未知污染源,全球大战後的短短百年内整个星球便荒芜一片,只剩下哨兵畸变成的异种屠杀幸存者。」
而後,苏拉星成了毫无生命迹象的荒星,一个充满未知污染源的星际航行禁地。
帕克摸了把胡须:「作为地球外星事物调查局的一把手,你就不担心?」
「欸,你这可就问对了,」许蔚朝後仰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椅背,「事实上,这些事你得跟咱们调查局的二把手谈。我在这是因为——全地球的人都认为我和你学生共同拯救了世界,我不在这里待着实在说不下去。但我本人——正如刚才所说,专注於当下已经够累了,这个星球有的是人和你谈未来规划。」
更何况,地球目前处於星际时代的启航期,已不同於从前的各国自治,而是渐渐凝聚成了利息一致的星球共同体,集体的代名词成了星球而非国家。此外,地球也与各宇宙文明交好,短期内很难有内外战争爆发。
这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帕克腹诽着。当初审判游戏通关的第一时间它就来到地球与这人见了面,当时她的情况很糟糕,身体和精神状况都极差,但仍强撑着自己与它们这帮奇形怪状的外星人讨论重建地球,连最初复苏哪批地球人都是一同决定,叫他回去跟星盟协会的同僚们连连夸赞了许久——真不愧是多次直面乌云的人类战士。
但当原初的秩序重新在地球建立起来时,她忽然像泄了一口气,全身都卸了劲,对什麽星际共存丶重建更好地球之类的时代壮举都失去兴趣,只想一个人守着那个墓园养老。
也就是人类进化趋势的出现,才让她重新出山,当了一块镇着局子的招牌。那些不服管的归编丶未归编调查员想闹事,都得看看这楼上住着什麽人。
帕克问出了此行的目的之一:「你就不担心自己的状况?
作为全程直面乌云污染却仍然存活下来的唯一人类,许蔚当然也不可避免地进化了。
她的进化之路很奇怪,虽然大致趋势是朝着攻击方向进展,却拥有着远超一般调查员的精神稳定性,甚至能自愈污染,几乎不需要精神维。稳。
基於此,地球,乃至於整个宇宙文明都认为她或将成为代表整个银河系的最强战士,可只有她和少数人知道——当前,无人能为她进行精神维。稳。
地球现存具有精神维。稳能力的调查员全都无法与许蔚产生能力共鸣,更别提抚慰情绪波动了。
这也意味着,这把银河系最锋利的刃,是不受控的。
若真如苏拉星历史所演示的那样,进化的趋势是越发狂躁的精神和摧枯拉朽的破坏力,那麽在不久的将来,若进化者呈现出比正常人类更长的生命期,则许蔚很可能因无法维持精神稳定而成为下一个来自地球的「乌云」。
帕克是极其欣赏她的,也不愿她走上这样的命运。
许蔚一副就知道你要说这个的表情,喝了口茶,语气平淡:「所以呢?现在又没什麽办法,医疗部那边还说现如今只有等呢,等一个能为我净化的人出生。」
她耸耸肩:「我有什麽好担心的。现在没人能杀我,只要我不接触污染丶不参与战争,畸变的可能性很小,就算暴躁了点,看几部以前最爱的小说就好了。」
帕克多少还是有些懂她,若她真像表面上的毫不在乎,照当初那副麻木冷漠的模样,就不会来到调查局,甚至着手参与调查员们的训练了。
毕竟当初经历的一切,对於任何生物来说都是穷极馀生都无法治愈的身心创伤。
她只是抑郁了些,已经够坚强了。
感受到对方情绪上的沉郁,他岔开话题:「你的朋友们应该要苏醒了,这总是个开心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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