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袖道:“这要看大师兄的意思,掌门说算就算。”
杜瑶山的愁苦忽然真实了几分,问道:“那他要说不算呢?”
紫袖道:“你就磨到他说算!”
杜瑶山正在攒眉苦思,不知道展画屏肯不肯收自己,心不在焉,一时没听清,便问:“磨甚么?”
展画屏从旁突然冷笑一声。紫袖本是无心之语,听他这一笑倒觉得脸热起来,装作无意道:“软磨硬泡呗!”
杜瑶山便又思考如何泡法。展画屏又是一声冷笑。紫袖实在辨不出他这冷笑到底是冲着谁,扭脸对他咳嗽一声,却见他面无表情,仍然专注地砸核桃。
杜瑶山丝毫没留意,奋力搜刮全身余勇,决定放手一搏;只不过想得已是气壮山河,开口却细细的:“展师父,你收我为徒可好?”
屏息看去,只觉他满脸都写着三个字:你也配?
展画屏挥动小锤,手底核桃应声而碎,敷衍道:“嗯,色艺双绝,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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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感觉打完那一场他们大概会稍微庆祝一下罢。
(我的表情非常智且严肃。
第121章绿酒金杯(8)
杜瑶山捏着腰间所佩截魄刀,回想起上次来时按捺不住跟他斗嘴,只图一时之快,却万没想到当真有今天这个机缘,只恨不得劈开一道地缝钻进去;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拜师的话说出来就绝不肯再吞回去,想到西楼,当即堆起笑容道:“哎呀展师父,晚辈……这个年轻气盛,一时分不出轻重,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我定然潜心练武,你要我做甚么我就做甚么!”
紫袖从一边探过头来道:“瑶山哥身强嘴快,人又聪敏,是个好捕头,底子不差的。我初入江湖,也多亏他教给我许多办法。”
“你不说也就罢了,”
展画屏慢慢剥开一片核桃壳,“展獠,他教的罢?”
两句话寒意凛然,杜瑶山暗自叫苦,盯着那几根手指,头皮一阵麻,仿佛他剥的是自己天灵盖;紫袖却大笑起来,又连忙掩饰道:“我当时被县衙扫地出门,瑶山哥却向着我,背地里还去给我求过情……我们跟人打起来,他还受过一回伤,养了许久才好。色和艺我虽没大瞧出来,这个心是诚的。”
“兄弟,”
杜瑶山像生嚼了半根苦瓜,嘬着牙花子道,“你这是真心夸我呢?”
“那还有假?”
紫袖正色道,“你挡在大师兄前头,就是我亲哥一样了。从前在衙门磨练多年,若能好生学武,不是如虎添翼?我看山上那几位长辈,这回可看走了眼。大师兄做掌门,你又疼他,必然是山上最勇武的一个。”
杜瑶山听着这些话,虽自认所言非虚,毕竟当着展画屏,仍不免老脸一红。这时只听紫袖又向展画屏道:“上山这样久了,他们必然已经私定终身;若是他拜不着师父,没个名分,大师兄万一孤独终老,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花容月……”
杜瑶山听他信口胡诌,说得自己诱拐西楼一般,直是魂不附体,吓得一跃而上将他嘴巴里一个“貌”
字按住,只差作揖求他不要再讲。紫袖正在挣扎,却见展画屏撂下了手里的锤子和核桃,屋里如有凉风吹过,两人这才老实立稳。
展画屏拍拍双掌,将沾的碎渣掸净,扎煞着手站起身来,下巴一抬说:“磕头罢。”
杜瑶山本做好了被他刁难的准备,此时愣在当地,被紫袖笑着一推道:“快快快,拜师了拜师了!”
这才慌里慌张跪倒磕下头去,照凌云山规矩行过大礼,再抬头时见展画屏仍无动于衷,又迎着紫袖递过一盏茶来,心地瞬间清明,接过来恭恭敬敬奉了上去。
展画屏拿过茶一口喝干,杜瑶山见紫袖朝他挤眉弄眼地笑,当即喜形于色高声道:“师父!”
展画屏一点头,便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