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犬竖起一只耳朵。
二郎神掏出了一只金丝编织的嘴笼,笑得开心极了:“她说,遛狗不牵绳,犹如狗遛人。如实在要遛,请戴上此笼。我觉得她说的颇有几分道理。”
哮天犬长倒不起。
那追日赶月的自在时光,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也。
月府广寒宫中,桂花缤纷而落,橘朱色的细花软软铺陈于白玉的地面上,微光杂糅着馥郁的花香,幽冷而娟丽。
太阴真君抱着一只玉兔,斜倚着月白的引枕,双目半合半开。在她的前方,两队仙子身披霓裳羽衣,正轻启朱唇皓齿,婀娜歌舞。
歌至一半,一位仙娥报道:“真君,光明星君到了。”
太阴真君睁眼,坐直身,便见一位碧衣女子盈盈而来,容色虽不及歌舞的仙子丽色绝艳,然骨清神秀,顾盼摄人,自是一位少有的婵娟佳人,正是温娇。
众仙子齐齐停止表演,向她敛衽施礼。
太阴星君向她招手,将玉榻让出一半:“过来坐。”
温娇毫不客气地过去坐下,见她一头银松散的挽成懒妆髻,在月色中濯濯生光,委实冰雪不及其清洁,白梅不及其芳丽,不由笑道:“你这色真是好,怎么捯饬都跟玲珑珍玩一般,让人看了都挪不开眼。”
“等你活到老身这把年纪,你也这个色。”
太阴星君莞尔。
温娇“呀”
了一声,语气浮夸,对旁边侍候的仙娥道:“听听,你家真君又自称'老身'了。这像话吗?你家真君这位三界第一美人都开口闭口老身的,我这远远不如你家真君的,岂不是成了老树皮了?”
那仙娥忍着笑,道:“星君再这么打趣我们真君,仔细我们真君往后不再请星君来广寒宫赏歌舞了。”
太阴真君也道:“休要贫嘴。这阵子我与你府里那位优哩婆湿仙娥讨教天竺之乐,新编出一套乐舞,演习妥当,还不曾叫外人看过。今日邀你做头一个观者,再这般不正经,就没有下回了。”
“这可别呀。”
温娇顿时被制得服服帖帖。太阴真君这才一点头,众仙子重新歌舞起来。只听乐声如跳珠撼玉,众仙子身着五色霓裳,臂挽雪色素练,广袖轻舒卷,飘飘然做舞。月色淡淡,徘徊于她们的花容裙衫间,当真有凌绝凡尘、世独立之美。
温娇看得连连赞叹:“可惜,如此绝妙之乐、绝妙之舞,只能封存于天上宫阙,凡人则不得一见。”
太阴真君道:“这有何难?待在玉皇帝阙前献舞之后,我便择一个风流雅致的天子入梦,让他观赏一回。他梦醒之后,自会想方设法将其复原出来。”
温娇微怔,心道:“这风流雅致的天子,莫不便是日后的李隆基?难道今日这乐舞便是传说中的霓裳羽衣舞?”
不及细想,忽地掌心一热,却是玄奘的传音符动了。
“阿娘,”
玄奘说,“悟空让孩儿转告于您,我们已到狮驼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