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便是我裴瑛的妹妹,若有你打你的主意。”
他浸在昏黄烛火下的眼睛变得幽深,声音却认真而又利落,“我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一贯温润而又玲珑的裴瑛,很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而在此时此刻,他却如一同一把出鞘的剑一般,有着无形却格外致命的锋锐。
“哥哥。”
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明绘几乎是喜极而泣,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她惶然无措地四处张望,巨大的喜悦几乎冲昏了她的头脑。
“我在。”
裴瑛握住她的手,低下身子来,与她平视。
他的黑色的眸子被如豆的灯火照耀着,浮漾着太过陌生的情绪。
“不知哥哥为何如此护我。”
犹豫再三,明绘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惑她久已的问题,她与裴瑛素不相识,自己不过一介平民,裴家虽然遭了大难,到底确实名门之后,又好端端的怎会认自己做妹妹呢。
“难道,只是看我可怜吗?”
裴瑛沉默了,眼帘也垂了下来。
屋子里陷入了僵持的沉默,而后一声烛火噼啪之后,明绘强忍下心中的不安,笑着说道,“哥哥若不想说,不说也罢了,左右也不是要事,哥哥既救了妹妹,妹妹感激还来不及呢。”
裴瑛掩下来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无措与迷茫,但很快他就又恢复了往常的光彩。
“妹妹的父亲,是为救我才离开妹妹的。”
他观察着她的神色,却在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她的躯体瞬间僵硬了,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就像是洁白优雅的水仙花还没来及开放就枯萎凋零了一般。
裴瑛见她如此模样,余下的话到了嘴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可是他明白,明子玉是她的父亲,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他无比艰难地闭了闭眼,续道,“妹妹的父亲,也就是明先生,感念我父亲的相救之恩,所以才孤身劫法场,将我救了下来。”
错落的烛光落在他的身上,竟叫他生出若有若无的虚幻的感觉。
“为了叫裴家血脉得存,明先生隐姓埋名,一边教导我,一边寻找裴家案的真凶,后遭遇埋伏,不幸……”
“不要再说了。”
明绘痛苦地捂住胸口,丧父与多年孤独的痛苦如跗骨之蛆一般,侵蚀她的血肉,她的骨头。
多少年了,怎么都不来见她……
哪怕告诉她,他还活着,她不是一个人……
“妹妹!”
裴瑛一边懊悔自己不当在此时说这些话刺激明绘,一边扶住痛苦得几乎要倒地的明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