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买了不少菜,一块苇叶包着的猪肝,装在大竹筒里的猪筒骨,猪肉则裹在毛竹壳里,几块熏到焦黄的香干,一把芹菜,薄薄一叠的千张,还有一坛黄酒。
水生解释,“甜酒酿还没得卖,晚些我再买些来。”
香秀点点头,一样样拿出来,在心里合算做些啥菜,水生换了鞋,拿上竹竿和网兜准备出门,香秀追出来,递给他一个篮子。
“早上包子还热乎的,带着当点心吃,还有一葫芦茶水,记得喝。”
水生接过,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轻声说:“晓得了,你回吧,我下河去了。”
捻河泥要在塘沟里,要不是小河道上,那里的泥巴多。
何家村有很多纵横交错的河道口,每年汛期雨落水涨,惊蛰前捞完的河泥,夏秋又聚在池底。
这会子水面上不乏竹排、舴(zé)盆、木船浮游,测水深的青竹竿上上下下来回动。
水生肩膀挑着竹竿,手上拎着篮子过去,芦苇荡旁的木船上有人喊他,“水生,在这嘞。”
“带了些啥,”
他三堂哥穿着半袖衫子,赤着胳膊站在船上问。
水生跳上船很大声地说:“我媳妇蒸的包子”
,他还没炫耀完,船上几个大汉就扑过来,一把抢走了。
“把你小子美的,这弟妹手艺就是好啊,”
毛大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跟其他三个抱怨:“早上连门都不让我进。”
三堂哥感慨道:“你小子算有福了。”
顺子一手握一只包子说:“以前净让你上我家吃饭来了,以后就往你那蹭去,好酒好肉招待我们哥几个啊。”
“你想屁吃,”
水生拿话堵他,面上却笑意不减。
几个人闹了一顿,其实都替水生高兴,总算是往后有个伴了,不用他们几家再想法子到节时让他和底下两个娃过去吃口。
闹完后几个人一块捞起河泥,水生用力往下掘,掘出来的河泥倒在船中央,一船满了就划到水秧田那去堆起来。
捞了一上午,大伙衣裳全湿透了,回去换了件才到水生家里吃饭。
福妞挨个喊了人,“顺子哥,三哥…”
,然后语气上扬,“我嫂子晌午烧了猪肝面,老好吃了。”
三堂哥逗她,“我们干活的还没来吃,咋你就先吃了。”
“嫂子疼我啊,”
福妞说的理直气壮。
其他几个坐在桌子旁大笑,水生则进了屋。香秀正在给几碗面盖一层猪肝,她刀功不错,猪肝切的薄薄一片,裹了淀粉热油炒过,汤汁浸泡,酱汁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