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妞吃完了豆皮,又吃起了豆腐生,她说:“嫂子,留一点晚上吃吧。”
“那我去抓条草鱼来,”
满仓抿着豆腐,他突然开口,“我晓得哪个塘里有鱼。”
“你个旱鸭子,还去捕鱼,也不怕跌进塘里去,”
水生低眉看他,脸色不甚好看。
满仓不高兴地说:“我跟三子、成山一起去,他俩会水,塘不深,就到我腰这里。”
香秀切了一大块豆腐,放木盆里拿水浸着,见水生表情冷硬,便说道:“你既不放心,跟满仓一起去不就成了。”
“这小子老想往水里钻,水性又差,”
水生不想拂了香秀的面子,缓了语气,“晚点我跟他去瞧瞧。”
满仓又乐起来,福妞才不愿意淌水玩,况且她走了,嫂子不就剩一个人了,那不成的。
早上几人肚子已经叫豆腐填饱了,打个嗝都是豆腐气,这会儿是吃不下了。
而且豆腐水没了,便有些硬邦邦的,成了老豆腐,香秀把豆腐切成一块块的。放在竹板上,垫一层干草再叠竹板,一层层豆腐码上去,放在阴凉地,等它浑身裹满白绒绒的毛后,就可以装罐倒酒腌腐乳了。
其他的豆腐,香秀切厚片摆在竹蒸笼里,让豆腐的水汽蒸出来,撒一点点盐后,一片片摆出来晒外头。
福妞一起摆,不解地问,“嫂子,为啥要晒起来?晒干了更好吃吗?”
“晒干了能放得久一点,”
香秀实诚地回,晒干了并不会多好吃,但要是没啥吃的,把它泡开再切条炒一炒,比吃树皮草根要好吃得多。
香秀喜欢备足粮食,她娘又不疼她,小时候两顿饭只给她吃一顿,要不是阿奶看不下去,让她跟阿奶吃住都一起,她早就饿得不成人样了。
是以香秀见了缸子陶罐全空着,只有些许米面,自然想着法子要填满,那可都是日后的口粮。
晒完了豆腐,她实在闲不住,又把昨天晾好的鞋样子剪下来,再用浆糊把碎布一张张叠上去,纳些鞋底子。
福妞也拿竹片过来刮,风吹得碎布边角翘起来,她嘟囔,“再翘把你压扁。”
这时院门外传来小桃清脆的声音,“嫂子,你搁家里没?我娘摊了些菜饼子,我给你送来。”
“来了,”
福妞赶紧高声应喝,把竹片往浆糊罐子里一插,立马跑去开院子门。
“大白天的锁啥门,还以为你们都出去了呢,”
小桃端着一碟咸菜面饼进来,埋怨了几句,转眼又高高兴兴地说,“嫂子你纳鞋底啊,这糊得多细致。”
“闲着没事做几双,”
香秀糊完最后一张碎布,搓了搓手上黏乎乎的浆糊。
她偏过头看见那厚厚一摞咸菜饼,忙站起身说:“咋拿这么多来。”
“我娘烙得多,叫水生哥去吃,他十次九次不去,”
小桃把饼子搁在桌子上,拿起香秀的鞋样子瞧了瞧,又道,“他不去,满仓和福妞哪里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