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高月脸色缓和不少,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事,说道:“对了晓晓,期中考试过后,咱们不是要按成绩分座位了吗,咱俩坐一起吧,还有王哲,我们三个坐前后桌,这样说话也方便。”
方晓晓看了看身边那个空空荡荡的座位,上头还堆着好些乱糟糟的课本,用了一半的签字笔随意地扔在桌面上,被切成小块的黄色橡皮滚得到处都是,水杯盖半开着,仿佛这个不修边幅的主人随时都会回来。
但方晓晓清楚地知道,这个位置的主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她冲高月点点头,答应了这件事。
一上午的课结束,方晓晓跟高月王哲一起走出了校门,三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仿佛已经把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彻底抛之脑后。
方晓晓走在队伍的中心,忽然觉得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她一个人走在放学路上的时候,眼神总是停留在那些有说有笑的人身上,那时候的她经常幻想,要是自己也能有几个好朋友,就好了。
没想到,这个梦想这么快就实现了。
尽管过程有些艰难就是了。
三人顺着人群一起走出校外,正在这时,空气中突然爆发出一道愤怒的哭喊声:“该死的学校,还我儿子!”
这声音响亮,却又嘶哑得让人不寒而栗,仿佛囊括了巨大的悲痛和愤慨,方晓晓从来没听过这种程度的喊声,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肺都呕出来。
声音的源头就从不远处,方晓晓和高月王哲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朝着人群聚堆的地方走去。
四周人头攒动,透过几个窄小的缝隙,方晓晓看到那是一伙手举白色横幅的人,老的少的都有,中年女人抱着一张遗相跪坐在地,呜呜啜泣,老头儿拿着横幅站在最中间,跟学校的保安不停拉扯,最前面的就是刚才发出哭喊声的人,是个中年男人,大金链子挂脖,满脸通红,须发皆张。
“混账学校!”
中年男人大吼道,“我儿子不就参加你们一个研学吗,现在人都不见了!狗屁警察,还跟我们说等通知,等个屁!我儿子死的活的都不知道,你们学校还不赔钱吗!”
学校的保安跟这波人反复拉扯,然而毫无效果,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方晓晓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感觉,王哲照旧耷拉着眉毛,看不出在想什么,倒是高月,似乎是对那个低声啜泣的中年女人有些同情,有些不忍地道:“她儿子死了,哭成这样也正常。”
方晓晓向她比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说:“高月,他们养出这样的儿子,本身就不值得同情,你不用替他们伤心。”
“就,就是,”
王哲怯生生地开口了,“高月,任新宇在班里豪横得很,你没受过他的欺负,不会明白的。”
高月抿紧嘴唇,不再说话。
围观了一阵,三个人各自回家。
晚自习的时候,英语老师来他们班安排座位,她拿出期中考试成绩单,一列列往下排,考好的自然喜笑颜开,考差的只得愁眉苦脸。
方晓晓跟高月选在了一起,王哲坐到了他们后面。
三个人心情都还不错,聊了一会儿天,王哲突然开口说道:“晓晓,我,我有事情跟你说。”
“怎么了?”
方晓晓看他面色不安,感觉有点奇怪。
“我哥哥,他好像发现我杀人的事了。”
王哲吞吞吐吐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