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念欢的声音也很远。
“今天的一切都很巧合,如果你们没来,如果章瑶不是警察,那还能这么顺利吗?”
孟念欢伸了个懒腰:“别的我不知道,我们是老大派来的,她带我们进来的,和我们说了怎么做,照做就好,虽然后面的确出了点意外。”
“我知道,李静是吧?郑义敬酒时说过。”
宿灼想起了王墨许面对营养快线时崩溃的表情,轻轻笑了一声:“我以前可不知道她有这么多坏心思。”
“……”
孟念欢沉默了,这份沉默让宿灼察觉到有些细节出了差错,浑浑噩噩的大脑突然就被冷风吹清醒了,世界回到眼前。
她站起来,灯光被她的身体遮住,在孟念欢的脸上打下半片影子,语气和动作都静静的,显得可怖:“老大不是李静?”
“不是。”
孟念欢摇摇头,轻声细语宣告了残忍的真相:“卜渡姐姐不让我说,但我觉得你该知道,是她。”
咚!
宿灼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
夜已经黑了,河畔的路灯只能照亮脚下的一小片区域,形成一个亮黄色的圆。
天上开始飘雪花,小片小片的,在圆锥型的光圈旋转着落地,积了薄薄一层。
连接每一盏灯的路上,雪地毯被踩出一道凌乱的脚印来。
从光明跑进黑暗,再掠过一个个光圆,宿灼沿着河畔跑跑停停,光拂过她的鼻尖、脸颊,额角的汗珠,最后从发尾流下,阴影又将她包裹起来。
“嘟嘟嘟……”
急促的忙碌音伴随着她的脚步声响起,手里紧握着的手机听筒里外放出的不再是关机提示音,打通了,可一直没人接。
“我一直很喜欢大河,无论季节变换,时空流转,它恒久不变地在这里平静流淌着。”
……
“意外哪天都可能会来,好运也是,当然,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了,就来这里找找看吧。”
她记得卜渡和她说过的话,只要沿着河畔——
思绪戛然而止,在老区缓坡引入河畔的拐角处,宿灼曾骑着自行车载人从这里冲进河岸,一个瘦削的身影坐在河沿上,也是漆黑一身,身上浅覆盖的一层白色雪花将她同周围的黑暗区分开来。
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身,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未接听来电,是宿灼的电话号。
那人依旧是笑眯眯的,眉眼轻佻,唇角勾着不正经的笑意,好似察觉不到宿灼的愤怒,语气甜腻亲切:“小火苗~吃饱了?就穿件毛衣跑出来不冷吗?”
往常日子里,每当这种时候,宿灼会默许这种撒娇行为,默不作声接受这种亲昵,享受枯竭情感生活中只属于她的浓烈情愫。
可今天,怒火烧断了这种旖旎,她第一反应是又有人通风报信,将她身边的一切都告诉眼前的算计者,成为注定牺牲的棋局中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