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隽在房檐下站着,女子的目光有了变化,没有了先前的敬畏,却生出几分可怜。
她好像怕他走。
出了宅院,野草丛生,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虞雪怜手里拿着另一把油纸伞,她紧挨陆隽,陆隽往哪走,她的脚步就如何走。
後山的路七拐八弯,铺满碎石的路格外的滑,概因挨得过於近了,虞雪怜的胳膊碰到了陆隽的腰。
不经意的触碰也没什麽,让人犯难的是,这後山拾柴火的地方有道向上的坡,陡峭不平。
「手给我。」陆隽并不是询问的口吻,说完便握住虞雪怜的手,带她一步一步地上山坡。
陆隽一只手撑伞,腰背近乎是半弯着。他的身量高,若不把伞撑低,雨就可能扑在虞雪怜的身上。
所幸吴阿牛没带盼夏到後山深处去拾柴火,且半路下了雨,他们当即折返回去。
在这放眼望不到一个人影的山上,若有个风吹草动,很容易察觉得到。
吴阿牛瞧见陆隽撑着伞,伞下是虞姑娘。
他兴冲冲地擦了擦模糊不清的眼睛,拎着盼夏跑过去。
找到了人,也送了伞,回去的路上自然轻松些。
吴阿牛抱怨道:「这鬼天气,真是的。隽哥,我本来捡的柴火正好能烤几天的火,这一下雨,全湿了。」
「都怪你,闲着没事跑去捡柴火。这是我娘刚给我缝的衣裳,跟着你走山路,烂出两个洞来,你赔我!」盼夏指着裙边,哼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说什麽我也不陪你干活了。」
「我赔你就是了嘛。」吴阿牛哄道,「等这破雨停了,我带你去城里买衣裳,任你挑。不过最多买两件啊,多了买不起。」
从吴阿牛接了丹阳县布庄的生意,钱袋子装鼓了,说话一日比一日硬气。
盼夏不屑地说:「瞧你这出息,小气地要命。你看陆隽哥哥,给虞——」
她及时止住话语,「你向陆隽哥哥学学吧,否则你要打一辈子光棍!」
说完,盼夏拍拍胸口,好险,她差一点要把陆隽哥哥的秘密给泄漏出来了。
「呸!」吴阿牛急眼道:「我年纪轻轻,娶到媳妇是早晚的事。」
雨声盖住两人的吵闹。回了宅院,吴阿牛去灶房烧了一锅热水倒进木桶,盼夏随之搬走去後院的厢房用。
「隽哥,我也得去换件袍子。」吴阿牛这几天都住在前院的西厢房,俗话说由奢入俭难,在金陵算是过上了好日子,就不想凑合委屈自个儿,「我还要去烧一锅水洗洗身子。」
说罢,他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不行了,隽哥,我先去收拾。」
虞雪怜不急着走,她跟祖母直说今日要来给朋友贺喜,待用了午膳,陪朋友闲聊一个时辰便回府。
祖母念在她表现良好,问了朋友家在何处,去道哪门子喜……然後应下她出府的请求。
陆隽看了一眼条案边的棋盘,问道:「虞姑娘要下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