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撒谎!」斯钦巴日咬牙切齿,他抬脚一踢那落在地上的大氅,「那衣裳上的薰香味,与你昨日身上的气味别无二致!」
「你,和你那表哥……你们究竟是个什麽关系!!」
第32章鲜衣怒马
「大王!」怜枝吓得两腿软如面条,「大王这是何意?我不明白……表哥他……他只是我的表哥啊!」
斯钦巴日只冷笑,「表哥?只是表哥?沈怜枝,难不成你真当我瞎了眼睛,看不出他对你的情意!」
「我不知啊,大王……我不知啊……」沈怜枝的泪水顺着面庞滑下,浸湿了斯钦巴日的指缝,「我…我与表哥之间清清白白。」
斯钦巴日认定了沈怜枝昨夜离席後见了陆景策,此时思绪逐渐清明,他已记起昨日阏氏退下後没多久陆景策也藉口醉酒出了穹顶。
见沈怜枝还不说实话,斯钦巴日面色愈发阴鸷恐怖,怜枝知道是糊弄不过了,只好哭泣道:「昨夜回王帐时半路遇着了表哥,我吃醉了酒,只觉得身子发冷,便借了表哥的衣裳取暖……这才,这才……」
他擦着泪,说话间又小心地抬眸瞟了斯钦巴日一眼。斯钦巴日沉着脸不说话,怜枝也拿不准他心里在想什麽,故而话音愈来愈轻。
「既然如此,昨日你为何不解释!」斯钦巴日冷道。
怜枝喉结上下滚了滚,斯钦巴日面色虽未变化,可手上力道却撤去了不少,怜枝稍放下心来,极力稳声道:「这…这不过是芝麻大的事儿,又何必去提它呢?」
「若你二人之间无私情,那陆景策又何必这样护着你!」
「表哥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手足情深,何来私情一说!」此时怜枝逐渐沉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愈慌张,露出的马脚便愈多,「我冤枉啊!」
说罢便奋力推开斯钦巴日侧身拭面,斯钦巴日好些日子没见着他哭成这样,恼怒过後,便很心疼,「好了…好了……你与他之间,真的清清白白?」
「你还不信我?!」怜枝转过头瞪他一眼。
斯钦巴日见他理直气壮,只差指天画地赌咒发誓,堵在心头的那口气儿松了松,他面色稍霁:「信你,信你。」
他凑到沈怜枝身边,怜枝踟蹰片刻,罕见地抬起手臂抱住他,沈怜枝将脑袋靠在他肩头,言辞恳切:「大王别再说这样的话……我是你的阏氏,又怎会与旁人牵扯到一块。」
「大王这样不信我,真叫人心里难过……」
他哭得可怜,斯钦巴日将他拥入怀中,垂首吻去眼角的泪花,而後一路流连至耳畔,「行了,我不说就是了。」
怜枝听他这样说,心上那块石头总算落地,埋在他怀中闷闷地「嗯」了一声,斯钦巴日则将下巴搁在他肩头,手掌隔着抚弄他的脊背。
他动作轻柔,可面上却一丝笑意都没有。
***
此後几日也没再见斯钦巴日提起陆景策,沈怜枝起先提心吊胆,之後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只是他仍高兴不起来,要不了几日陆景策便要离开草原了,怜枝心里,终归还是不舍得。几次想出王帐去找陆景策,只是每每走到半路便止住了步伐,垂头丧气地打道回府。
这日斯钦巴日回来,兴冲冲地将沈怜枝给拉了出来,怜枝被他弄得满头雾水,任他牵着自己——斯钦巴日将他拉至一匹骏马前。
那马生得威武漂亮,通体雪白,四蹄乌黑,垂着脑袋,一双澄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怜枝,怜枝伸手在它脑袋上摸了摸,由衷叹道:「这马好生威风。」
斯钦巴日侧首注视着他的脸,见怜枝面上浮现出笑容,自己也跟着勾了勾唇,「喜欢吧——这是你的马。」
沈怜枝美目圆睁:「我的马?」
「对,你的马。」斯钦巴日道,「你来驯它。」
怜枝闻言往後退一步,又面露骇色:「我…我来驯它?我怎麽驯它!」他连马都骑不利索呢。
斯钦巴日不以为然地笑道:「驯马?天底下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儿了——马犟丶横,你就要比它更犟,更横。记住,不论它怎麽动,你都要握紧了缰绳不能松手,别的……我会帮你。」
说罢,还不等怜枝回过神来便将他打横抱起放於马背上,沈怜枝几乎被吓得失声——那的确是未曾驯服的烈马,背上坐了人,便很不服气地喷着气晃身子,马蹄子刨着地,泥黄色的草根都被翻了出来。
怜枝两只手紧紧抓着缰绳,纵然如此,身子依旧在马背上晃来晃去,好几次险些坠下马背,又惊又气:「斯钦巴日…斯钦巴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斯钦巴日就在边上眼睁睁地看着他颠来倒去,极可恶地笑着,他朝怜枝露出那两颗尖尖的犬齿,嗓音里憋着点坏:「阏氏,记住不许松手———」
「你做什麽……啊!!」话音刚落,斯钦巴日便抽出鞭子,扬手在马臀上狠狠甩了一记。
马发了狂,恼恨地摔着马尾往前奔,怜枝只恨自己不能将两条腿也绑在马身上。整个身子上下颠簸,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颠出来,他连叫也叫不出声,上半身几乎全然贴在马身上。
那马疯跑了一阵,见还没将人甩下去,索性停了下来,马颈乱晃,鼻孔中喷洒出灼热吐息,怜枝心如擂鼓,无力地大喊:「放我下来……斯钦巴日,放我下来!!」
哗!又是一声鞭响,马受到鞭策,嘶吼着往前奔去,夹在在马嘶之间的还有斯钦巴日的声音:「沈怜枝,不准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