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认真听我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个宛如摩斯电码加密版的故事。末了,他语气淡淡地询问:“所以你想咨询什么?如何除掉这个高年级吗?”
我闻言一抖,茶杯里的液体差点溅出来。在某种意义上,他说的完全没错!等等,为什么在他口中除掉某个学生跟切西瓜一样随意啊?这就是为人师表的职业素养吗?
“呃,那倒不重要……”
(重要极了)“我是在想,如果我能完全隐藏自己的想法就好了。”
(在牢不可破的誓言面前也能隐藏就更好了。)
“你是说我很擅长隐藏自己。”
斯内普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恭维话,冷笑一声微微摇头。“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会隐藏想法。”
您也太谦虚了,这就跟之前里德尔说他只是个普通学生一样。双面间谍如果不善于隐藏,如何能在岗位上坚守十余年?
我将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充斥着口腔的浓重苦味让我不由得微微皱眉。这辈子加上辈子我都没喝过这么浓的茶!这一杯下去午觉肯定是睡不成了。斯内普竟然每日都靠着这个补充水分和精力,恕我直言,它苦涩得就像他原本的人生。
“为何不去请教你的卢平教授?他才是真的‘善于隐藏’。”
斯内普继续嗤笑着说。
我干笑着,装成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赶紧又喝了口茶压压惊——我不应该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不要把我扯进去啊!不要让我知道我不想听!
“因为您才是我最喜欢的老师。”
我无比真诚地说。
斯内普轻哼一声,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我干脆把这句话印在t恤上得了。
其乐融融的对话在这里戛然而止。斯内普敛去脸上可以称得上是温和的神态,他牢牢盯着我,严肃的样子像是我们此刻正身处魔药学教室。
“我不知道是谁教的你大脑封闭术,但他一定是个差劲的老师。”
他毫不留情地说着,“我宁愿相信这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那样还能说得通——但这份天赋在你身上几乎毫无用处,除了防止你因知道太多被直接灭口。”
“可这个用处就够用了啊……”
我大胆地开口反驳,但在看到他严厉的表情后声音就渐渐弱了。我讨好地看着他,捏起两根手指比划着动作,拉严了嘴上的拉链。抱歉教授,下次可能还敢。
斯内普瞪着我,无情的眼神像把我当成了随便哪个格兰芬多:“你的喜怒哀乐已经全写在脸上了,有时候读懂你的想法比配制出疖疮药水还要容易——你是不是还想拿奇洛来反驳我?不要为此沾沾自喜,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的演技只能骗过奇洛之流——或许连他都没有骗过,他只是碍于邓布利多在学校才没有直接对你下手。愚蠢的女孩,除掉一个小喽啰就真以为自己可以做救世主了?你未来会面对的远比奇洛要凶险得多!——收起你那委屈的表情!”
他凶猛的评判让我无所适从,自己仿佛被贬低得一文不值了。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涩,加上他结尾突然拔高的音量,我感觉更委屈了。
我努力抿住嘴不让嘴角耷拉下去。
“也许你会因此讨厌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作为你的……老师。”
他的神色和缓了几分,谴责也改为了温柔的劝说,“你的外向,你的乐观,你的爱憎分明——若你只是个普通女孩,这些都无可非议——但你不是。从你傻兮兮地找上邓布利多的那天起,你就已经被卷入这场极其危险的漩涡中了。在危险面前,外向会露出破绽,乐观等同轻敌,爱憎分明的个性会影响你做出真正正确的决断。邓布利多不会跟你说这些,他只会希望你一直傻乐,美其名曰快乐成长,但我认为这些道理你越早明白越有益。”
“……薇尔莉特,”
他看着我,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我希望你快乐,但更希望你活着。”
他的话语一字一句敲击在我的心上,悦耳、醇厚、平和却又振聋发聩。我愣愣地回望着他,内心五味杂陈。这场以我的心理咨询为由展开的谈话进行到现在,与其说是我在向他请教,不如说是他借此向我倾诉。这些话不知在他心里藏了多久,没有今天这个契机,以他内敛被动的性格恐怕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气氛变得紧张又伤感,仿佛我明天就要去跟伏地魔决斗似的。我把剩下的茶一口气喝完,庄严地向他承诺:“教授,我会努力的!”
“努力什么?”
他反问道,像课后抽查知识点。
“呃……努力做一个沉稳的人?”
我很高兴自己错误的回答能博得斯内普一笑,虽然这让我有些羞愧。他勾起唇角,摇了摇头:“不会的,你本性难移。”
不要这么轻易就下结论嘛!我不服气地想着。
“我说那些是想让你自己心里有数,免得以后再从什么‘高年级’那里吃了苦头后又跑过来影响我工作。”
斯内普悠悠地说,“还有,在你练习那个距离成功遥遥无期的守护神咒的间隙,可以学一下大脑封闭术——我是说,通常意义上的。”
“唔,怎么学呢?跟谁学呢?”
我疑惑地问。那个“不是通常意义”
的大脑封闭术还在,我该如何让新的学习顺利进行呢?斯内普抛下这句话后便又扯过一旁的高年级论文,看样子他并不打算为我指点迷津,这场心理咨询谈话似乎单方面结束了。
接着,他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想:“这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记得写一篇学习心得,作为你这次‘心理咨询’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