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走?”
接过他递来的寝衣在手,见他仍杵在原地,唐薏疑惑。
面露一瞬尴尬,开口却是贴心之语,“你腿上有伤行动不便,我怕你自己一个人在房里不习惯。”
“我已命人给你立好了屏风,我就在外间候着,你若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唐薏面无表情定目望着他。
二人视线交错,他误以为唐薏会错了意,忙解释:“我江观云不是那种下流之人,我只是怕你不方便,你安心洗便是。”
随之他转身朝外间行去,踏踏实实坐于桌案前,抄起一本书翻动起来。
与之相处这么久,唐薏自知他人品,奔忙多日,她在船上一来不敢,二来也没处可洗澡,这身麻衣几日未换,顶着烈阳汗湿几回,早就发了酸气,连她自己闻着都头晕。
这会儿闻到水气,也管顾不得许多,便挪动着步子来到屏风后。
房间不大,内间与外间相隔不过一张未堆满物什的博古架。
江观云君子端方,留在房里自也没存歪心思。
只是,于此种事上,还是他想得太单纯了。
屏风那头开始有撩动的水声,先浅渐深,化作一团凝雾朝他飘落过来,明明唐薏一个字也没讲,却如指尖儿调音,一下一下拔弄他心底的弦。
不觉喉头发紧,忍不住自己的邪念去幻视少女入水的场面
这个心思一经引动便一发不可收拾,他紧闭眼目用力晃晃头,试图将脑中暗自勾勒的画面弄碎,可终是不遂其愿
自小端礼持重的人,只能一遍遍在心里骂自己是王八蛋。
捏住书页的指腹越发用力,指甲已泛了白色,眉头深皱,他独坐一隅与那个并不规矩的自己吃力抗衡。
久未洗澡的人一时忘记了这房中还有旁人在,无意舒坦的噫叹了一声,亦是这一声,使得江观云心尖儿一颤,他喉结上下滚动,守礼制节的那个他,还是败下阵来。
我知道
合上书页站起身,他面朝门格方向,连余光都不敢朝博古架那头探过。
故作淡然念了声:“房里水气太重,我在门口,有事大声唤我。”
未等唐薏作答,只听门板一声动响,风入房内。虽是夏日,可洗澡时风的伤力不浅,好在还有一层屏风护着,残风吹肩,有些凉意。
乍一出门,江观云身上的薄衫被打湿,不过并非水气之故,而是被汗水所浸。
即便关上门,那时隐时现的水声犹然在耳,心不得静。
喉咙尽量沉压,一口浊气自嗓子眼儿里挤出来,连呼吸这样的常事都变得谨小慎微,似怕被人撞破他心胸并不坦荡明光。
夏夜里虫鸣阵阵,灯下蚊虫积聚,他候在门外时有飞虫在身畔侵扰,只能不断挥动手臂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