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竹帘放下,车内光线乍暗了些许,余光将江观云的侧脸照得忽明忽暗,他不动声色在筠松居里养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堂堂正正的站在她的身边,他既能下地行走,若不能第一时间与她会面,那怎么能够呢?
虚拳抵唇轻咳了两声,声音沉沉极富磁性,“有些话,我得亲自问问她。”
因而他挑了谷雨后,急着来唐家寻她,不过他却未明报家门,只留了个心眼先让旁人以送成衣之名打探唐薏所在,果真,她狡兔三窟似的在吉祥坊她养母家住了几天,赶到吉祥坊时,又听说她同友人去了京郊。
因而江观云一路从吉祥坊寻到京郊来。
这般折腾,足以证明他内心的迫切。
只是这一切在江闻谷面前掩的极好,连江闻谷也不明白他为何非要拖着未好全的虚弱身子来回奔忙。
西郊不算偏僻,乘车而行撑死小半个时辰,从前他身子朗健时每年春日都会来此,游人多围湖相游,寻人的话只要顺着湖边便不愁找到。
这边风景如画,江观云一步入湖边,进入人群视线便吸引了众多小娘子的目光,这里无人知他身份,只觉着身段修长有致,面似皎玉,肤容虽苍白,却凭添了几分高贵清冷。
这是他病容未清时,多少有些削瘦都这般引蝶,可想他从前康健时该是如何万众瞩目。
“你们几个去那边找,你们两个去那边!”
江闻谷将随车行来的小厮左右安排下去,他们皆是从前在府里见过唐薏的。
巧来众人散开后,江闻谷眼前视线开阔,他一眼便瞧见了前方不远处水榭中唐薏的身影。
江闻谷指了前面惊喜道:“哥,快看,嫂子在那儿呢!”
蓦地抬眼,顺着江闻谷手指的方向望去,前方百米开外的水榭中有三个女子围桌而坐。
一人着鹅黄,一人着桃粉,还有一人着轻烟色。
鹤眸微眯,在望到她时心分明跳漏一拍。
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在百米开外,他只要走过去便能与之面对面,分明是削想了许久,可当真见着了,却在心底生出些酸涩的怵怯来。
他是有些怨恨的,怨恨她于银子和他之间选择了银子,怨恨她将自己推给旁人
“哥咱们这就过去吧。”
江闻谷见他原地站立不动,便催促道。
而江观云却望着前方那抹轻烟色说道:“你留在这里,我自己过去。”
你该同我回家才是
刘丰年特制成的药膏为了涂抹方便,熬煮粘稠,抹在眼上便糊了一片,才上了新药,这会儿唐薏眼前一片朦胧,看什么都似覆着一层雾气。
吴相宜将她眼角处的残药用干净棉帛擦拭干净,眼内有丝丝凉意袭来。
李嫂子才刚饮尽一碗梅子汤,三人无人留意水榭直通杏花繁盛的曲径处正缓缓行来一抹霜色。
午时将至,阳光折于水面照成波痕铺到水榭中来,细风焦热,李嫂子本就怕热,忍不住又盛了一碗汤饮降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