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被詹信放在桌上的手机打断,屏幕亮起来,看着似乎是个闹钟。只见这人拿起来瞅了一眼,便拎着外套走了。
刘助理一头雾水,着急忙慌地问道:「詹总,您去哪儿啊?真的不能再商量一下吗?」
詹信驻足,回头看了一眼刘助理:「你继续工作,我要下班了。」
说完刚转身,他又回首丢下一句:「好好干,明天我要检查。」
刘助理原地痛苦:「不要啊詹总,我都陪您加一个星期的班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别抛下我!」
大车从旁边路过,拍了拍刘助理的肩膀:「让他去吧,今天难得有个机会让他出去走一走。」
「车总,什麽机会啊?」刘助理纳闷。
车总抿了下唇,淡淡说:「今天是高考最後一天。」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止答卷……」
铃声一响,虞尔收好自己的笔,顿时觉得人都轻了不少。
太好了……终於结束了……
他长舒一口气,跟随人流离开考场。
从带队老师那儿拿到手机,虞尔便马上开机给詹信拨电话过去,然而反覆等待拨通等了十分钟,都没见对面有任何动静。
与此同时,校门口一群身着旗袍的姨姨们看向了虞尔,手捧鲜花,迈着优雅的步伐朝他走来。
好一阵采访式的寒暄後,虞尔终於有机会逃出阿姨们的好心包围,仔细看一圈周围,他总算在附近的露天停车场找到了詹信的车。过去一看,这人正坐在驾驶位上,头抵着方向盘,一动不动。
原来是睡着了,怪不得打他电话打不通。
虞尔拉门进了副驾驶,看着詹信叹了口气,自己默默打开了外卖平台。
鼻尖冷不防嗅到炸物的芬芳,詹信睡醒了,他睁开朦胧睡眼,见虞尔坐他身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汉堡,赫然惊醒:「你考完了?」
虞尔抬手一拍车顶的灯:「岂止啊詹总,天都黑了。」
「抱歉,我太困了。」詹信再度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这汉堡的味道还有股花香,朝後一看,后座上不知道什麽时候堆满了花束。
「怎麽这麽多花?」他再定睛看去,发现离自己最近的那束花上还有一张贺卡,纸面上大概写着「旗开得胜,金榜题名」之类的祝福话。
虞尔解释说:「我妈的朋友们送的,她们之前是一个礼仪团的。我一出校门,这帮姨姨们就围着我,非得塞给我一堆花。还好她们没提前准备什麽庆功宴之类的,要不然我都不好拒绝。」
詹信听完,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原本计划着等虞尔考完试,请他吃顿饭好好庆祝,结果被自己一瞌睡搅合没了,而且他还两手空空的,连束花都没准备。
詹信深觉尴尬,表面沉默不言,实则脑子里飞速旋转,试图想办法找补。
虞尔被他这呆木的表情逗笑,给他递过去一盒汉堡:「没事儿,詹总,在车里吃汉堡也挺香的,给你。」
听他这麽说,詹信也没好意思再拒绝,接过汉堡,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话:「考试考得怎麽样?紧张吗?」
「不怎麽紧张,我专业分够了,高考正常发挥就没问题。」虞尔说,「信叔,我怎麽感觉你这状态还不如高考生,又加班了?」
一提到加班,詹信的脖子就酸,他揉揉後颈,放下汉堡盒:「是加班了,但还好,没什麽问题。」
没什麽问题,就是有问题。
虞尔盯着他眼下的黑眼圈,厚重深邃,这哪儿是还好能形容的,看样子加班时长至少也有一个星期。
虞尔光看他面相就觉得累,提出一个建议:「信叔,咱俩换个位置吧。」
「嗯?」詹信侧过脸。
「你坐副驾驶休息会儿,」虞尔从包里掏出自己的驾驶证给他展示,「我带你兜风。」
一换位置,詹信反而睡不着了,对虞尔说:「我都不知道你考有驾照。」
「你不知道的多了,」虞尔说。
道路的光影在车窗上交叠,虞尔平静目视前方,转动方向盘:「这是我集训的时候考的,每天重复训练很乏味,就逃课跑去考驾照。」
「你这效率倒是不错。」詹信说。
虞尔无声笑了下,转头瞄他一眼,见詹信紧盯着路像是多担心似的,安慰说:「放心吧,我开车技术还是可以的,你大胆闭上眼,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詹信往後靠:「今天明明该你放松,倒是我占便宜了。」
耳边落了一道短促的笑声,和煦的晚风从窗缝里吹来。虞尔开车确实不错,很稳,詹信不过靠了一会儿,就再度睡着了。
虞尔一点点放缓车速,偶尔移过眼去打量这人。
其实他并没有什麽好地方能带詹信去,这不过是一个藉口,让自己能带他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让詹信能踏实睡好觉。
虽然备考的这几个月,两人鲜少联系,但虞尔从别人口中得知,这半年詹信一直在劳累奔波。
他能抽出时间来见一见自己已经不错,虞尔不奢求他能强撑着身体陪自己吃饭,也不奢求他能带多好的鲜花光临,只要有这份意思就够了。
於是长夜过去,第二天醒来,詹信发现自己仍在车里,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而主驾驶位上多了一束鲜花。
虞尔在手机上给他留了一则消息:「詹总,休息好身体,下次你请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