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瑞雪兆丰年啊!”
围在城门前的人伸出手去接飘落的雪:“祁知县!下雪了啊,来年能下种子了,下雪了啊!”
不一会儿,鹅毛大雪倾轧关城县,白祎柔视视线中满是洁白,难见远处,连带着祁江的背影也愈发模糊。
杨集收回视线,挥手:“莫看了,上路!”
囚车在风雪中行驶,逐渐远离城门,木笼中的祁江戴着木枷,肩膀就从来没有塌下来过。
他是风雪中的一颗松,关城县的支柱。
祁江不会倒。
白祎柔背对关城县,立在最前面,漫天飞雪落在她的头上,铁血营的白校尉像是瞬间白了头,连带着护肩上的雪,白祎柔伸手掸了掸:
“王县丞。”
“在,白校尉,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
她望着那条路,囚车压出的车辙印很快被大学覆去,不见痕迹,而守在帐前的妇孺老幼仍旧不愿进帐,白祎柔呼出一口白气:
“叫人给安置在城外的百姓加送燃炭。”
王秉彦将白祎柔咬牙的声音听的清楚,白校尉梗着:“祁江把城托给我,我得负责,不能叫人冻着。”
她果断转身,王秉彦瞧见了她通红的眼睛,雪落在她长睫上,遮盖眼中愤意。
“回城。”
天地苍茫,大雪又将覆上多少骸骨,白祎柔恨恨,世间万物尽为刍狗,她偏要在这有人想要只手遮天的地方捅破一个大窟窿。
顾翰钧叫人再送来一盆新炭,屋外的雪飘零,人足压在地上压出细微响声。
“吵死了!”
他一把抄起砚台朝着门口扔去,尚未干涸的黑墨随着砚台一并碎裂,落在雪地上晕染开来,端着炭盆的下人晕头转向却也不敢动弹。
额角上的雪滴在晕开的墨痕,倒像是绘了副雪景墨梅图。
可顾翰钧此时可是一点风月想法也没有,周高涵手中那些棘手的东西让他烦的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一提起周高涵,顾翰钧桌子上的字帖也扫到了地上,心烦时就练字这个所谓静心的办法还是周高涵教的,彼时他为了讨老师欢心还愿装装样子,眼下真心烦了,倒是下意识也练起了字。
“老不死的东西,真是阴魂不散。”
顾翰钧口中振振有词,剑眉拧在一起,粮草一案又被提上朝堂,魏万青那个废物竟然先一步要入大狱了!
顾翰钧越想越气,指着门口的人:“告诉下人,所有人都光脚走路,不得让我听见任何响动。”
门口的人战战兢兢,不敢有一点怨言,若是眼下有半点不满,就如同那日被杖毙的人,咽了气还要被打成肉泥,喂了门外的狗。
“是……”
“怎么,没听清,是要本王在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