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珩离开后,丫鬟碧桃才敢进屋。
她是江流萤的贴身丫鬟,幼年起便陪在江流萤身边,一看主子表情,就知道定是又受了委屈。
不过心疼归心疼,有些事,该做还是要做,耽误不得。
碧桃小心翼翼:“小姐,宫里头来人传话,淑妃娘娘的抚神香快用完了。”
江流萤点头:“好,我知道了。”
淑妃是谢景珩生母,三年前开始夜难安寝,多少太医都束手无策。
为此,江流萤废寝忘食,苦苦钻研两个月,制出抚神香,淑妃才得以重获安眠。
这抚神香炮制起来十分困难,需要采晨露,照月华,日以继夜不间断熬制,添水加料精度也要求颇高,整个过程都必须江流萤亲自来做,无人能够代劳。
她做这些,皆为谢景珩。
连成婚时对她极为不满的淑妃如今都偶尔会给好脸色,谢景珩却依旧铁石心肠,对她不曾有过一刻动心。
或许,他们的婚事,从最初就错了。
江流萤的父亲江远山曾是太子太傅,四年前,太子企图谋逆,江家不幸被卷入其中。
虽最后被大理寺判定江远山并无结党营私之行为,却还是给他按上教导不力的罪名,革去官职,贬为庶人。
而江流萤唯一的兄长江明修也被牵连,至今依旧被关在大理寺地牢内。
父兄被捕当晚,江流萤到瑞王府寻谢景珩,他是她唯一可以求助的人。
数九寒天,她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一整夜,哭了一整夜,却没见到谢景珩。
他从来不曾怜惜她,无论从前,亦或如今。
可从前的江流萤不长记性。
两年前太后懿旨下来,谢景珩按照婚约与她成婚,她便又生出了妄念,期盼时间能
改变谢景珩,终有一天他会喜欢上自己。
如今想来,只觉可笑至极。
三日后抚神香制成,碧桃抱着贮香盒送去宫里。
江流萤劳累几日,好容易清闲下来,一盏茶还未喝完,便见碧桃回来,脚步匆忙,面色焦灼。
“小姐,不好了,蒲草堂被人砸了!”
江流萤赶到时,闹事的人已经跑了,江远山被人砸破了头,眼神涣散地靠在门边。
杜鹃哭得眼睛都肿了,抽噎着替江远山捂紧伤口,见江流萤来,原本止住的眼泪又落下来:“大小姐,你总算来了!”
江流萤给江远山止血,又写了方子给杜鹃抓药熬药,一阵忙碌下来,已然夜幕将临。
碧桃端来简单吃食,江流萤边吃边听杜鹃讲述今日之事缘由。
“那人讨价还价不成,就胡言乱语,说家里有人在大理寺当差,听大人们说要判大少爷流放。老爷气得让他滚,就闹起来了。”
哥哥……流放……
想起兄长,江流萤胸口生出钝痛,她缓了缓,放下碗筷,起身:“我再去看看父亲。”
江远山的情况并不乐观。
他这些年思虑过重,本就身弱,今日气急攻心,又被砸了脑袋,元气大伤。
江流萤医术再高明,也束手无策,除非……
“碧桃,你留下给杜鹃姨搭把手,好好照顾父亲,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