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on听到老人的话,喉头一梗,正打算着说出口的事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字。
杨越胸口一窒,原本以为早已刀枪不入的心再次泛起针扎般的痛。他思绪迅速转动,随即缓缓开口:「柴爷爷是这样的……」他停顿了一会继续道,「这次柴非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他有点事情要处理,我们……」
「什麽事情要劳烦你们,他自己不能来吗。」老人拧起眉头,「这孩子越大越没规矩了,等他回来了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杨越耐心的听完老人的絮叨,待他说完才继续说:「柴非他一直想继续读书,之後也是一边读书一边工作,正好我们公司需要这样的人才,就赞助他去读书,以後好为我们公司工作。」
老人浑浊的眼睛骤然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光彩,他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激动的说:「你是说真的?我家非伢子真的要出国读书了?」
跟随上司多年的Jason立马明白了杨越的心思,马上接口说:「是这样的柴爷爷,因为柴非出国准备得很匆忙,所以来不及和您说一声,他担心您一个人在老家没人照顾,临走前特意拜托我们照顾您,一起有个照应。」
「嗐,这不行不行,这怎麽可以。」柴爷爷连连摆手,「老头子一个人生活都习惯了,以前不也好好过日子,怎麽能去麻烦你们。非伢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等他回来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话虽这麽说,老人声音里却带着浓浓的兴奋,脸上一道道愁苦的皱纹都舒展开来透露着喜意。
Jason见他这样,心内叹息不已,面上却不露分毫的笑着劝道:「您可别这麽说,柴非他的课程都排得很满,那边学院又是封闭式的管理,每周都有固定的时间才能和我们联系。他一个人在国外,肯定是想家的,万一要是联系不上您,您想想,他该多不好受。」
「这……」柴爷爷迟疑了。自己孙子的性格他最清楚,非常重情。当初孩子他奶奶去世那会,他比自己还难受。要真照柴非他朋友这麽说,万一他孙子因为担心自己而影响了读书,那他罪过可就大了。可是这人虽说是柴非的朋友,但毕竟麻烦别人也不太好……
杨越见柴爷爷犹豫不决便问道:「您在这里是有什麽事情放不下的吗?」
就在柴爷爷踌躇着该不该说时,小院摇摇晃晃的大门被推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探进一个脑袋,见到院子里有陌生人,吓得赶紧缩了出去。
柴爷爷见到小女孩,颤巍巍地站起来唤道:「是丫丫吗?过来过来,他们不是坏人。」
小女孩瘦小的身体套着一身破旧的不合身的衣服,头发枯黄面有菜色,畏畏缩缩地走过去躲在柴爷爷身後,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杨越一行人。
柴爷爷摸摸小女孩的脑袋问:「怎麽这个时候过来了,你妈妈呢?」
小女孩低着头小声小气的说:「爸爸打牌输了,妈妈又被他打得下不了床,没人管我……姥爷我饿……」
柴爷爷重重叹气,「我房间的柜子上有饼乾,你去吃一点,不要吃太多了,我现在去给你做饭。」
小女孩轻轻嗯了一声,低着头冲去柴爷爷房间紧紧地关上门。
「造孽啊,造孽啊。」柴爷爷又叹口气,低头擦了擦眼睛,忽然又想到还有客人在,勉强挂上笑容说:「看我这记性,你们……要不留在我这儿吃饭吧?」
Jason装作要打电话的样子去了小院外边,杨越笑道:「你别客气,我已经让人订了饭菜送过来,马上就到了。」说着他状似随意的问道:「刚刚那个小女孩是您的……?」
柴爷爷一脸灰败道:「是我的重外孙女,说起来这孩子和她妈也是造孽啊……」
一辈子都生活在民风淳朴的小镇上的柴爷爷哪里经得过杨越的套话,三言两语就被杨越摸清了过去。
刚才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叫吴豆丫,是柴爷爷的外孙女李柳妞的女儿,李柳妞十六岁的时候就被她妈嫁给了一个四十多岁丶儿子还比她大几岁的男人吴军。而她妈柴秀收了一大笔彩礼钱後,带着儿子丈夫搬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吴军家境不错,就是爱打牌爱喝酒性格非常不好,他觉得自己出了那麽大笔的钱就是买了个老婆,经常把李柳妞当做佣人一样呼来喝去。再加上这麽多年来只得了个女儿,对她更是变本加厉的非打即骂,有好几次都被打得进了医院。他们的女儿吴豆丫在家里很不受待见,经常没饭吃只能跑来找柴爷爷。
柴非还在的时候就动过让他们离婚的心思,可那男人说离婚可以,把彩礼前还回来。原本五万的彩礼再加上李柳妞的父母搬走前借走的三万,那个男人狮子大开口的索要十万块,说是要算上利息。他们也想过报警,可那男人在当地还算有钱有势,柴非他们一家人哪里斗得过。因此他们只能忍气吞声的赚钱,希望早日把李柳妞和她的女儿接回家。
「原来是这样。」杨越微微低头掩盖住眼中的冷厉,「柴爷爷,我是柴非的朋友,既然他不在家,不如把这件事交给我解决吧。」
「这怎麽可以。」柴爷爷疲倦的搓脸打起精神,「我和非伢子存了这麽久,好歹也存了几万块,再忍忍……再忍忍她们就解脱了。」说完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忙问:「非伢子每个月的工资都寄回来给我了,他出国读书要不少钱的吧?他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