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油瓶来了?”
杜家的小孩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其他人附和,然后相继对自己表达了他们一致的愤慨跟鄙夷,但因为都不认为这人具备足够的威胁,又是带着滑稽跟嬉笑的口吻言语的。
谢须弥当时没应他们,还是趁此机会起身,越过泳池区外露天休闲吧台,走到花园中廊,隔断了泳池那边的嬉闹,渐入山中联袂的盎然绿意,在这带着些许阴沉湿气的光线中,先一步瞧见了被带着下车后,背着书包、穿着校服,显得有些无措不安的女孩。
她似乎很想问什么,但有顾虑,犹豫中闷声不说话,但手指一直握着手机。
哪怕穿着三中那宽大遮蔽的校服,整个人也让人一目了然。
纤白,柔弱,半遮半掩在草木剪影后。
在听到动静后她回头看来。
一张脸露出。
山壁那边攀附了一片。
她好像也在里面。
潮湿,半盛开,夕雾?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白居易见过的,后人也能见到。
谢须弥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如此诗情画意,可能是因为最近一直在翻故去多年生母的稿件。
那些资料中可以让她窥探到——她的妈妈一直对“温柔,干净,善良,纯粹且美丽”
的特质钟情偏执。
“大小姐。”
秘书低着头,有点惴惴不安,又在告知谢先生意思的时候,有点理直气壮。
仿佛她不会反抗。
“如果大小姐您不同意的话,那周小姐你可以在这边喝会东西,看看有什么想玩的。”
当事人大概还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带到这,又怎么从别人的“同不同意”
决定了她接下来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谢须弥转过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不少的女孩,稚嫩,脆弱。
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呆呆的,好像走神。
“爸爸的客人,我怎么会拒绝。”
“她随意即可。”
“还有别的事吗?”
秘书讪笑,客气道没,谢须弥很快就带着人走了。
把人就这么扔在那。
“你可以自由出入这里,有什么需要,找管家他们。”
谢须弥没问她姓名,转身进电梯,电梯关闭那会还瞧见那个女孩站在原地,一手揪着书包袋子,一边看着她。
刚刚对视,这人眼神躲闪了,似乎怯弱。
人一旦走了,眼神就这么直白?
盯着自己。
谢须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身边无数人自一个月前就聒噪描绘的“中年妇女仗着美貌跟手段想要登堂入室”
“抓紧时间生儿子谋取财产”
“拖油瓶顶替正主觊觎谢家”
等等戏剧性桥段给影响了。
但她的确没有接触对方的意思,可她也很确定——这个女孩,是排斥自己的。
最后在电梯里对视的时候,眼神陌生又避讳。
隔着天然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