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度过余生,可但凡是?能淌的?浑水,柳玉梅是?一条都不想让白意错过。
所?以才谋划了这么一个无异于将白意推向?火坑的?事情。
今晚这一遭,打着生日宴的?幌子,本质上却是?一场鸿门宴。一家人把白意当作一个交易的?筹码,用以换来李崇俭的?投资。
白清晖尴尬,同时又心急。但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差最后一步,无论如何也没有犹豫的?理由,他?想先把这件事情揶揄过去,到时就算是?绑也要把白意绑过去结婚,于是?搪塞道,“一一,等?我?回去跟你细说,李总本意不是?想让你放弃学业,他?只是?想帮白家而已。”
随后又对李总讪笑道,“李总您别介意,一一从来孝顺,况且这种事情向?来是?父母做主,为?了白家,她也甘愿的?。”
“甘愿什么?”
白意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什么事情值得她放弃学业?况且,除了姓氏,她和白家几乎毫无关系,怎么可能再为?了白家做什么牺牲。
她推掉了今晚的?约会来到这里,只为?听人家言语羞辱自?己么?
李崇俭也是?听出来了,这家人根本没有商量好,再耗下?去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于是?当即翻脸不认人,“婚姻可不是?小事,白总,我?们之前说好的?,年?底前完婚,这点我?说的?没错吧?!况且彩礼我?已经给了,你公司也已经收了我?的?注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要么交人,要么还钱,这账你别想赖。”
李崇俭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他?倒也不甚在意,原本他?的?心思就已昭彰,这没什么可遮掩的?。
反倒是?白清晖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他?向?来以清高自?持,这样一番言辞太有损他?先前树立的?人设,于是?想要带着李总往角落里好好商讨。但李总如一座泰山,事情上吃瘪,此刻是?铁了心让白清晖出丑,有意想把事情闹大,说什么也不肯动。
对付白清晖这种人,就是?要撕破脸才是?。
韩凇刚进到宴会厅时,便?听到了这让人大开眼界的?一番言论,不过帝都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狗血的?剧情,各说各的?理,他?没时间、也无意理会这些。
况且,在他?所?身?处的?圈子中,父母做主子女婚姻的?事情并不少?见。说到底,在商人眼中,一切皆是?明码标价的?商品,就连婚姻也不例外。
只是?联姻的?家庭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好歹也在乎些形象,像这般将事情摆在台面上讲的?,还真是?头一遭。
韩凇正欲走到一旁觥筹交错的?人群中时,接下?来听到的?声?音,让他?不由自?主地寻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直到看见那声?音的?主人时,他?平静的?内心又掀起了波澜。
那个今晚放了他?鸽子的?姑娘,此刻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身?边和对面皆是?看客,其中不乏有人对她剑拔弩张,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孤零零地与他?们对峙着。
听到“结婚”
这两个字,白意是?真的?惊了一惊,这两个字离她何其遥远。视线又转向?对面的?人,面前这老男人近乎能当她父亲的?年?纪,任白清晖再怎么不喜欢她,也不至于这样迫不及待地把她推向?火坑。
这就是?一个父亲的?所?作所?为?吗?
一时沉默。
白清晖原本想回去之后再详细和白意说这件事情,如果白意实在不同意,大不了到时候想个办法把她骗去结婚,那时木已成舟,她不愿意也由不得她,谁让她是?自?己的?女儿,为?白家重?振门楣,本就是?她的?使命。
只是?没想到谜底揭示得如此不留情面。
白意气极反笑,一双杏眼一眨不眨地看向?白清晖——那个想要将她当作交易卖掉的?父亲。
姑娘平复了一下?心情,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颤抖,反问道,“所?以这才是?您今天?费尽心思叫我?来的?目的?,对吗?”
“一一……”
白清晖本能地想要辩解什么,可有什么好辩解的?呢?
她说的?没错。
“呵,我?早该想到的?,您的?团聚里面从不包括我?。”
说着,白意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直至一片死寂。
她最珍视的?亲情,她同白清晖最后的?一丝温存也被他?亲手碾碎了。
白意闭上眼睛缓了缓神情,待睁开眼睛时,神色已恢复如常,“所?以白倩说您生病这件事情,也是?假的?了?”
语气虽说是?询问,但听起来更像是?确认。
白清晖无言。
白意觉得自?己此刻像是?一个溺水的?失语者,每在这里停留一秒,她的?身?体就会下?沉一分,周围压抑的?气氛将她禁锢在原地,无法呼吸,耳边都是?嘲讽和冷眼旁观,没有人拉她一把,她只能任凭自?己沉入水底。
她好想沉入水底。
无暇顾及在场的?人朝她投来的?目光中到底有几分是?好奇,又有几分是?鄙夷,总之这环境让她难受极了,她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白意无奈地摇摇头,鼻尖酸涩,强忍着自?心底涌上来的?心酸与无奈,皱了皱眉,扬了扬嘴角,自?嘲一般道,“呵,我?竟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表情就如同自?己此刻的?情绪,矛盾且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