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把式是个爽快人,竹筒倒豆说完了轻松,听在萧凌和燕不泣耳里就完全两个滋味了。萧凌听了眉头暗皱,心道:这是个什么馊主意啊!不是逼着老娘卖身么?掐在燕不泣这匹说不准品性的无常狼手里,老娘岂不危险了?便闭口坐在车里不吱声。
燕不泣却是心中欢喜,脸上却不见一点儿表情,暗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虽不见得能让凌儿甘愿为我所用,但关键时候能换得一次人情也是好的。于是道:“虽然如此,也得我娘子愿意。”
萧凌听了恨得牙根直痒,不过却没办法,左思右想之后,只得道:“好吧!不过我本是大户人家的好闺女,这般作践自己却是说不出去的。这买妻文书我签,但却需保存在我这里,待到家时毁去。”
那车把式和燕不泣一起说道:“这个自然。”
于是就车上,燕不泣拟稿,车把式作证,萧凌执笔,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待那买妻文书上的墨迹干了,萧凌这个本出身于假货膨胀时代的大好青年又不得不暗自咬牙切齿的给这文书做了旧,颇有点被人卖了还要帮忙数钱的感觉,让萧凌一直郁闷到车把式拿到了加了印的通关路引后才略觉得舒心。
不过这舒心却没维持多长时间,因为萧凌很快便发现那路引只有一张,仍旧是燕不泣原来的那张,只不过在新印下面加了四个大字---‘携妻凌氏’。这下萧凌的脸便是要多黑有多黑了,因为这下便相当于她和燕不泣的夫妻关系已经在官府备案了,按现代说法就是二人的婚姻将受到法律的保护。好么,这下假戏真做,关系已是被套牢了!
好在萧凌到底是有个深沉的,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不是自己的真身份,大不了到时脚底抹油罢了!只是叫她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是通关的大关隘,是有权利给像她这样的新妇发个单独的通关路引的,怎么却反效了小关卡的行径,只加了几个字?
直到车把式解释了,萧凌才明白,原来竟是车把式为图省事,不愿费时费力的绕到衙门里去领凭证,便叫那门上官将印加盖到了燕不泣的路引上,这也是惯例,大多数有急事通关的人都会这样做。
听了车把式的解释,萧凌却更是有苦难言,暗道自己倒霉,怎么偏碰上这么个不开眼的。却又不能发火,毕竟那车把式并不知道萧凌与燕不泣是假夫妻。于是,心情格外不好的萧凌便将燕不泣赶了出去,独自一人躺在马车里生闷气。
暗情
因为办完了通关凭证,马车便夹在了通关的车潮里慢慢向逆龙关里走去。不过眼见得就要进关了,本来还消沉的侧趴在被里的萧凌却被一声听起来有些走音的‘燕弟’给吓得激灵一下便坐了起来,然后便紧贴了车窗,小心的将窗帘掀开了一角,单眼向外瞄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的将窗帘放了下来。
也难为萧凌这个伤了腿的人动作这样利落,实在是即便那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走音,萧凌都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原因当然无它,不过天敌耳。当然这是周礼打趣她和伍化龙时说的,当事者都没当回事。
萧凌既然认出了伍化龙的声音,自然才想起这二人原本是认得的,燕不泣也正是因为与伍化龙有约才到陇州来的。不由得心中又是后悔又是担心。后悔的是自己刚刚明明就见伍化龙站在关前却还将燕不泣赶了出去,担心的是燕不泣这个瞎子一不小心便将自己卖了出去可怎么好?
果然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燕不泣在听到伍化龙的声音后竟然出言邀请他和自己一道寻个地方坐坐,也好一起聊上两句!气得萧凌虽恨不得出去掐死他,却也只能提心吊胆的听着!
倒是伍化龙摇头拒绝了,道:”
我还有事,却是不能和燕弟一叙别情了!”
燕不泣听了只得惋惜的道::“既然兄长有急事,小弟不好强留,你我便来日再聚吧!”
伍化龙听了点点头本道了声:“保重。”
末了又关心的加了一句:“你既然伤了眼睛,还是坐进马车里好,莫要刮了碰了,可是不好!”
燕不泣听了微微一笑道:“小弟省的的。”
萧凌听到这里本待放下心来,不想那赶车的把式却多嘴笑道:“这位小哥儿怕是还不知道,我们小哥儿这是在心疼他家娘子呢!他家的大娘子伤了腿,我们小哥儿是怕扰了她休息才出来的呐!”
待这位大嘴巴说完,不光是萧凌气的想扇他两个嘴巴,就连燕不泣也满脸的不自然起来。只伍化龙将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凝视了燕不泣良久,才道:“燕弟的私事本轮不到我管,只是你我兄弟,我得提醒你一句,这般胡来,你母亲定然是不许的。你要是真喜欢车上的女子,便可怜可怜她吧!”
燕不泣听了一笑道:“兄长放心吧!我定然会处理好的。”
伍化龙听了点头郑重道:“你既这样说,想来心里是有谱的,我也便放心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吧!”
燕不泣听了认真的回了礼,也郑重道:“多谢兄长关心。小弟告辞了!”
说完便叫了车把式进关。
直到车轴‘骨碌碌’的响起,将逆龙关的大门远远抛去,萧凌才真的将一直提着的小心肝放到了肚里。只是回想起伍化龙与燕不泣的对话,萧凌却怎么品怎么觉着古怪,总觉得伍化龙与燕不泣之间的关系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浅,似乎渊源甚深啊!
萧凌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安,似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一样,让她竟生出想要夺路而逃的念头。不过一来她腿上有伤,想跑也跑不了;二来没有单独的路引,跑了也是寸步难行。所以很快她便理智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暗暗安慰自己道:左右不过三个月,待伤好了再想办法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