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门关,许文先是走到窗户前把窗帘彻底拉开,让阳光充分照进房间,然后又不紧不慢地倒了杯水放在床柜前。
“睁眼吧,知道你醒了。”
像是下咒术,周晏深慢慢睁开了眼,他的鼻尖很红,唇色还泛着病气。
“什么时候醒的?”
佯装找事做,靠近周晏深时,许文看见他眼角有泪。
他惊讶惊喜,又很快按耐下去。知道周晏深不想面对谢简繁,所以随口找了理由把人打发了。
“你们进来没多久。”
“那你都听见了,陈池出国了,没人知道他去哪了。”
许文叹了口气,顿了顿,“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救不回来……谢简星把你送来时我都吓死了。”
“本来就不想活。”
“你这叫什么话?”
周晏深喉咙慢上苦涩,鼻子发木,他咬着牙没吭声,把手背的针头拔了,然后翻身背对许文。
“哎,你这是干嘛。”
许文气急,觉得自己的底线在被试探,关停输液开关,他又唉声叹气,犹豫片刻说:“今后打算怎么着,还要去找他,还不准备放下……不是我说,其实有时候我也挺替陈池难受,说起来他才是最可怜最让人同情的那一个……但你又是我病人,周晏深,你真该走出来了。不然你是准备让陈池因为你永远不回国?”
在周晏深昏迷的这一周,许文冥思苦想猛然发觉以前的路子走得太错,才导致周晏深越治越偏。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想要拿捏周晏深虽然脱离不了陈池,但却可以拿陈池来威胁。
“我跟他说不会再去找他,没想到他还是不信,还是走了。”
现在我在他面前一点信誉都没有了,他避我如蛇蝎。
“喝不喝水?温度正好。”
许文慢半拍,觉得这种时刻不应该说这件敏感的事,“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你先把病养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谢简星告诉我,我大哥的事是谢简繁在背后搞的鬼,这件事和陈池没有任何关系。”
周晏深想可能当初他公司出事也是谢简繁搞的鬼吧,故意出现说能解决,像他最开始“拿捏”
陈池那样,提出要求——只要两人结婚就帮忙解决。
陈池父亲当时出事也是谢简繁的手笔——如果没有这件事,或许他永远不会出现在陈池面前,也就不会折磨陈池,羞辱陈池,两人也就不会发展到今天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果运气好的话,在未来的某一天得知真相,他就能光明正大,心无杂念地仍像十九岁那年继续爱陈池。
两人之间不会有误会,不会有隔阂,不会有伤害,两人会珍爱彼此,疼惜珍重彼此,两人会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像所有小情侣那样,偶有争吵,但永远不会走散,死也走不散。
谢简繁真是好手段,竟然从那么久就开始计算,算计着让自己永远不被陈池原谅。而自己呢……当时听见这个提议时,面上是冷漠的,但内心竟然是欢喜的,高兴的,竟然觉得终于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出现在陈池眼前了,终于能再和他说上话了,终于能让他彻底属于自己了。
真是天大的玩笑,真是狗血的荒诞啊。